乌啼
整日不思饮食,又连日操劳惠仪皇后的丧仪,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方才收到太后为冷宫里二人求情的消息后又动了大怒,这身子怎么受得了呢。
豆蔻站起身,担忧的说道:“娘娘,您消消气,皇上不是还没答应吗。你得养好了自己的身子,才能为惠仪皇后讨回公道不是。奴婢去给你请个太医来瞧瞧吧。”
沈落颜烦躁的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本宫歇歇就好。”
豆蔻急道:“小姐!”
沈落颜不耐烦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豆蔻通红的眼眶,不由愣在了当地,叹道:“罢了,是有些乏了。你想去就去吧。”
豆蔻欢喜的抹了把眼泪,跑了出去,到了太医院却发现院中只有几个小医官在晾晒草药,太医却是一个都不在。
豆蔻心下疑惑,随即看到人群中正在晒药草谢勤,上前询问道:“谢勤!太医院的太医呢?”
谢勤见来人是豆蔻,眼底浮上了丝笑意,随即关心的问道:“豆蔻,你怎么来了?太医们都被叫走了。你病了吗?不然我先帮你看看吧。”
豆蔻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我家娘娘。她最近辛劳又没休息好,今日还动了气。我瞧着实在不好,就想请个太医给娘娘看看。”
谢勤皱眉道:“我还没出师,这茵淑妃娘娘的凤体我可不敢随意诊治。只是现在这太医们都被建章宫召走了,只怕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啊。”
豆蔻疑惑道:“建章宫?并没有没听说太后娘娘凤体抱恙啊?”
谢勤叹了口气道:“嗐,还不是为了刘庶人与祝庶人的事嘛。太后向皇上求情,皇上避而不见。太后无法,便说自己旧疾发作,召了太医院全部太医过去,想让皇上前去建章宫相见。”
豆蔻怒道:“刘氏与祝氏毒害惠仪皇后罪不容赦,太后为她二人求情,置惠仪皇后于何地?置国家律法于何地?还装病逼皇上相见,如此是非不分,如何担得起太后之名!”
谢勤慌忙捂住她的嘴,道:“我的姑奶奶,这话可不能说啊。”
说罢,谢勤看向四周,见无人注意到他们,方松了一口气,拉着豆蔻走到西偏殿熬药的暖阁中。
见暖阁四下无人,谢勤才压低了声音道:“你方才那话若是叫有心之人听了去,只怕茵淑妃不仅保不了你,还会被连累。祸从口出,你入宫多年,怎么连这个道理都忘记了?”
谢勤在旁人面前一向谦训温和,在豆蔻面前则是常常插科打诨的玩笑,这般疾言厉色是从未有过的。豆蔻不免被唬住了,目光躲闪间触及他还拉着自己手腕的手,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红霞。
谢勤见状这才惊觉,猛的撒开了手,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缓和了语气说道:“我,我是一时情急才……我不是有意的。你想想,你要是出事了,不就更没人照顾茵淑妃了不是。你,你别生气……”
豆蔻低头握着自己的手腕,低声道:“我知道,我没生气。只是现在太医们都不在,娘娘可怎么办啊?”
豆蔻说着就落下泪来,谢勤手忙脚乱的找来帕子递给了她。豆蔻接过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抬眸间却见一个淡蓝色身影走入了西偏殿,心下一喜追了上去。
“容公子请留步!”
容予听得身后有人唤他,转身就见一个素服宫女跑了过来,正是常来借书的那个豆蔻。
豆蔻一路跑至容予面前三步停下,语气里满是欢喜:“容公子你在就太好了。”
容予敏锐的察觉到豆蔻眼底的忧愁,蹙眉道:“怎么了?可是茵淑妃娘娘有什么不妥吗?”
豆蔻道:“娘娘近日不思饮食,又过度操劳。奴婢实在担心,便想请太医来看看,只是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叫去了建章宫。”
容予当即会意,应承道:“我同你去看看。”
豆蔻欣喜的行了一礼,谢道:“多谢容公子出手相助。”
容予收起眼底的那抹急切,欠身道:“这是医者本分,你且等等,我去拿药箱。”
很快容予就提着药箱走了出来,谢勤上前说道:“豆蔻,我随你一同前去吧。茵淑妃娘娘平时待我们很好,我也很挂心娘娘,我去了还能给容公子打打下手。”
豆蔻想了想便也同意了,三人很快到了皓雪居。
寝殿内,湘月静静的侍立在一旁,沈落颜撑着额头依靠在炕几上,瞧着应该是在小憩。容予进门就看到衣衫单薄的沈落颜斜支着坐在窗下,双目微阖。平日里娇艳灵动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血色,在朦胧的阳光下仿佛泡沫一般,虽美但一触即碎。
容予走至沈落颜面前时,她已经在湘月的提醒下睁开了眼。
见来人是容予,沈落颜有些疲倦的扯出一抹笑容道:“是容公子啊。本宫这身子实在不争气,辛苦公子跑一趟。”
容予垂眸道:“在下乃是医者,治病救人是微臣的本分。惠仪皇后崩逝,娘娘虽然伤心,但还请娘娘顾念身边之人,万万保重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