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笺
夜更深了,天也愈发凉了,院子廊下的灯燃尽了灯火,整个别庄都跟着静默了下来,只余一处还有着温色的灯光,泄下一片昏黄幔影。
姜以宁瞧着身旁的人,他伪装用的脸皮,很是逼真,只是那双眼睛,虽然做了些改动,那真挚的眼神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姜以宁同姜翀其实有着一双很相似的眼睛,因着相似,小时候才能遮掩的这般天衣无缝。
记忆里,他有空闲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摆弄些木头,做些东西,从前每年生日她都会收到他送的礼物。
姜以宁感觉到那阵疲惫又再次袭来,或许是因为阿翀在身边,她觉着很安心,她的困意又增加了。
‘咔哒’一声,姜以宁刹那间清醒了不少,抬眸看去,那漆木盒子安静的在阿翀的手里,已然有了缝隙,找到了开口。
一炷香时间都不用,阿翀就打开了她这研究了数日的东西,姜以宁眼里闪着惊喜还有赞叹,阿翀果然很厉害。
姜翀拆解了机关后,瞧着可以打开了,没有继续,他把盒子递还给了姜以宁,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问这盒子由来,也没有问姜以宁要做什么。
姜以宁接过漆木盒子,当着阿翀的面打了开来。
她诧异地看着盒子里的东西,伸手把它们拿了出来,竟然是两封信。
上头那封写着阿翀的名字,下面则是她的名字。
母妃留给他们的是两封信?
姜以宁拿在手里觉着有些不对劲,阿翀那封薄的就像只有个信封,而她的这封,感觉都不能说是一‘封’信,这厚的都快像有一本书了。
姜以宁把上头那封写着阿翀名字的信递给了阿翀。
她继续瞧着盒子里头的边边角角,想检查下会不会有其他机关。
姜翀接过信,知道是母妃留的,立刻就拆了。
打开后,姜翀瞧着上头的字迹,确实是母妃的。
只是,上头就四个字。
姜以宁余光看到姜翀的动作,停了手上的摸索,抬眸看向姜翀。
姜翀迎上了姜以宁的目光,眼眸微闪,深深瞧了眼姜以宁,把手上的信纸递给了姜以宁。
姜以宁诧异姜翀看的这么快,震楞间接过了信笺,瞳孔瞬张,眉心紧蹙,很是不解,母妃竟然只写了四个字。
字迹匆匆,却力透纸背。
‘听阿羽的’
姜以宁诧异看了眼姜翀手上的信封,问道:“没了吗?”
姜翀直接把信封抡圆了,给姜以宁瞧了信封里头,又倒扣过来,用力甩了甩。
什么也没有,确实只有这一张信纸,上头也只有四个字。
姜以宁被这种情况惊的瞌睡都没了,把手上这有四个字的信笺递还给了姜翀,匆匆拆了她手上这封给她的信。
姜翀接过信纸,瞧见姜以宁的动作,低下了头,目光全都停留在信上那四个字上。
母妃让他听阿羽的,是什么事听阿羽的,还是所有事情都听阿羽的。母妃为什么会留下两封信,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吗?
姜翀回忆起从前,母妃总说他这个脑袋一根筋的,不知道像谁,只遗传了父王的轴,没继承他的智慧。
他同阿羽一起外出的时候,母妃总是会叮嘱一句听阿羽的。
如今,母妃在临死前,想到的还是这句叮嘱,姜翀短促地笑了一下,那表情非常的凄然,他总是让母妃操心,这一操心就是一辈子。
昏黄的烛光如同一层薄纱,笼罩住了整个屋室,屋内一片寂静,只有那跳动的烛芯,噗噗作响,还有屋里细细碎碎的纸张摩擦声。
罗汉床上,纤细女子对着灯火认真瞧着信上的内容,薄薄的眼皮上泛着粉红,身旁的宽阔男人低垂着头,瞧着手上的信笺,沉默不语。
时间渐渐流逝,屋里的灯火都有些暗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姜翀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只低头瞧着手里头的信纸。
忽然,信纸被一双瓷白的素手抽走了。
姜翀回过神,直起身子,才发现一个姿势太久了,腰背酸涩的厉害,他挺了挺腰背,转头看向姜以宁。
她的脸上晕着流光,眼中映着灯火,深深瞧了他一眼。
姜以宁掀开被子站起身,低头看了眼阿翀,对上他不解的目光,没有说什么。
抽过他手里头的信纸,走到一旁的落地宫灯边上,一手执起灯罩,一手将信纸置于烛火上。
火点燃了信笺的边角,火舌逐渐向上,吞没了大半个信纸,直火苗将要碰上姜以宁的手,她才松开了手,任由这片灰烬在空气中星星红点变成焦黑的灰烬,飘散在了空气中,无影无踪。
姜翀在她有了动作后,就走到了她的身边,瞧着她浓密的睫毛如鸦羽般低垂,遮住了眼底的阴影,他静静在身边陪着姜以宁,看着眼前只剩下的一点飞灰也消散了个干净。
只余空气里还有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