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夜
年底了啊。
昏暗无光的客厅内,只有温萝手里的手机放着淡淡的荧光。
依着她以前的更文习惯,年底是要爆更的。
温萝编辑好信息,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方的时候,终究还是忍不住迟疑。
……
要不,
最后一次吧。
温萝咬住唇,一字一字将消息框里的内容删除,轻敲键盘。
【萝】:好。
————
一年的最后一天,天色难得晴朗,也没有前几天那么冷了。
温萝站在落地镜前,打量着镜中格外精致得体的身影,看了眼天气预报,犹豫片刻,还是拿出新买的呢子大衣穿上,围好围巾,背着包下楼。
时隔多日,温萝见到梁斯珩的第一面,只是瞥见他长眉微蹙,不等他开口,便心领神会,下意识开口解释道:
“我看过天气预报了,今天不冷的,而且这衣服厚实着呢。”
话刚说出口,温萝便反应过来,心下一惊,为自己跟他之间的一些无需言说的默契。
梁斯珩浅浅弯唇,清俊的眉眼在冰雪的映衬下格外温和,侧身替她拉开车门。
车里一直开着暖风,温萝坐进去后,没一会儿,脊背微微生出些热意,摘下围巾松了松领口。
梁斯珩注意到,温声说道:“车里热,把外套脱下来吧,不然一会儿出去要着凉了。”
温萝乖乖点头,脱掉衣服放在怀里抱着。
这一个月跟梁斯珩见的几次,她都谨记着自己的想法,恪守分寸,已经很少再跟他玩闹了。
温萝垂眸盯着怀里大衣的纹路发呆,听到身侧的男人忽然轻笑了一声。
温萝不解地抬眸望去:“怎么了?”
梁斯珩目光落在前方的路上未曾离开,只是语气添了分感慨:
“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了。”
温萝一怔。
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只是蓦然听他提起,那些画面竟然也如昨日才发生过一般,历历在目。
“……想那些干嘛,”温萝纤白的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裳布料,低声说,“还惦记着我那时候的尴尬,看我笑话啊。”
“怎么敢,”梁斯珩玩笑了一句,轻叹道,“想起我看到一个小姑娘,那么凉的天,也不知道多穿点衣服,可怜巴巴的,冻的嘴唇都泛紫了。如今慢慢地也学会自己看天气,注意穿衣了。”
温萝也望着前方,鸦羽般的长睫轻颤,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那天并没有今天这么冷,但车里的温暖却如出一辙。
她坐在车里,跟那天一样热意融融,他却是没再像那天那般,将袖子挽起。
行事端正恭谨的人,即使将衣袖挽到臂弯也是妥帖的,虽觉炎热,但也不见半分狼狈。
他从那时就格外关照她了。
也不对,他那样的性子,对谁都是周全体贴的。
半晌,温萝也弯唇笑了笑,玩笑道:“当然是因为老师教得好。”
梁斯珩无奈,只是抬手隔空点了点她,便也罢了。
燕京最有名的国家大剧院,在这里上演的演出几乎每一场,刚开票时就一售而空。
梁斯珩拿到的票竟是前排中间最好的欣赏位置,也不知他是怎么抢到的。
温萝还是第一次在这里听新年音乐会,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仪式感,在进场前挽住了梁斯珩递过来的臂弯。
柔软的身子贴近过来,梁斯珩垂眸,见她满眼的好奇,又强行矜持着,只假装隐晦地四处打量,不禁莞尔,眸色渐渐柔和。
票难得,好位置的票就更难得了。
黑管长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或清冽悠扬,或庄重盛大。
慢慢的,似乎一切烦恼忧郁都不值一提,每一个音符都涤荡去心中的尘埃,在宏大的世界里,其他的一切都那般渺小、遥不可及。
温萝坐在黑暗中,望着不远处的台上,聚光灯笼罩之处,一件件黑色长裙及地、西裤笔挺,更像是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指挥棒轻扬,乐章落幕,温萝忽然心神一动,侧过脸去。
正撞入那双令她梦回百转的幽深黑眸。
他在想什么?
两人静静地互望着,一时谁也没有动作。
直至下一曲目响起,男人抬手轻触了触她的眼睛。
温热的触感如蜻蜓点水忽而消逝,沉郁的香气接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发什么呆,看演出了。”
耳朵一阵酥麻瘙痒,温萝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身子,抬眸,只看到男人微微弯起的凤眸,清浅的笑意几乎要让人溺死在其中。
温萝忽然心口一烫,不敢再看,将目光转回舞台上。
只是眼睛回来了,心却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