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极力掩蔽的敏感脆弱。
即使在面前的不是她是别人,从小受到的家教也会让他尽力照顾对方的感受,安抚对方的情绪。
而这种教养面对温萝时,更甚。
他不知她的那对父母做了什么,或者说,为父为母一场,能什么都没做到,以至于把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养成如今这般模样。
小心翼翼,纤弱敏感。
或许别人承受不起她这样的性子,这样的性格相处起来可能太累,要时刻提心吊胆,生怕伤到她的心。
但他不可否认。
他卑劣地承认。
他其实是享受让她在他面前渐渐敞开心扉的过程的。
让她慢慢地不再对他设防,
让她因为自己心情渐好不再低落,
让她在自己的浇灌下渐渐圆满,不再为一些无谓的事烦扰。
除了因为是她带给他的心疼,希望她能再开心一点、对自己再好一点,
他,同时也有在享受着这一切带给他的成就感。
梁斯珩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掌心中空掉的陶瓷杯,将那些阴暗的心思掩下,倾过身子,扶了把温萝的包,将将使其远离桌上的蛋糕残渣。
温萝希望下午的账款由她来付。
梁斯珩没有坚持,于是来时看着她交上押金,一边扫码一边问他想要吃点什么,走时去跟前台的服务生交涉,取回押金。
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能让她的心情变好,他没什么意见。
只是难免在别的方面有点遗憾。
早先他已经应了母亲晚上回家吃饭的要求,便不能再出尔反尔,只好放弃邀请温萝一起用晚餐的念头。
梁斯珩送温萝回家,在第三次被堵在路上的时候,沉默一瞬,突然开口问她:
“萝萝,今晚想不想去我家吃饭?”
温萝懵了懵。
去他家吃饭而已,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他的表情看起来那么奇怪?
“可以呀,正好也不用我晚上费心想吃什么了。”
梁斯珩冲动问出口后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她会应的这般轻易。
愣了一瞬,梁斯珩才意识到自己所问话语的纰漏,忍不住叹气。
这种不严谨的错误,有朝一日竟也会出现在他身上。
“……是我的问题,我的意思是,愿不愿意跟我回家,我的父母家。”
深冬将至,天色晚的愈发快了。
梁斯珩挺拔的身形隐没在蓝黑色的光影下,直视着前方,没有转头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恍惚中似是从他的身上察觉到了一分淡到近乎于无的紧张。
但很快那分紧张便隐去不见。
梁斯珩趁着车停下,偏过头看她,带起些微的戏谑,嗓音温和:
“不是想追我?那想必温同学也不会放弃这么好的亲近我的机会了。”
对于平常的关系,即使他们之间有着一层假扮男女朋友的外壳,但终究是假的。
这对梁斯珩而言多少有些过界,也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但瞬间的权衡后,梁斯珩还是说出了口。
是试探。
是对两人之间关系的边界和底线的试探。
而温萝全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梁斯珩后面补充的那两个字眼上。
他的,父母吗?
时至今日,无论是为了证明什么也好,还是为了自己最初的小心思,温萝看似还抱着明确的目的,但其实心底依旧藏着若有若无的茫然。
梁斯珩说的没错啊,是她撂下了狠话要证明给他看,是她先招惹了他,那他现在主动将机会递到她的手中,她应该做的不是欣然接受吗?
反正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她用三四分的努力去作戏,和用七八分的努力去作戏又有什么区别呢?
“萝萝,萝萝?”
清和温隽的声音似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携着一丝担忧,钻向她的耳畔。
温萝惶然回神,鸦羽般的长睫不受控制地轻颤了颤,视线重新聚焦回到面前男人的脸上。
梁斯珩额角有些胀痛,不知温萝突然的迷茫从何而起,心底却隐隐约约地泛疼。
淡淡的悔意蜿蜒着挣脱心脏的囚笼,丝丝缕缕地溢出来,缠裹住血管、神经。
他年近而立,又不是什么行事荒唐冲动的毛头小子,怎的如今也会不理智到做出这种荒诞的事来。
“是我不好,冒犯到你了,抱歉。等过了这两日,我向你赔罪好不好?”
温萝听着男人的歉意,不仅没有被成功安抚好平静下来,反而更加慌乱不知所措。
所以,所以。
区别在哪里呢?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