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心日月可昭
可是——
温锦裴侧头,看着柳絮轻眼底的坦荡,不由地翻找记忆,他在认识柳絮轻前,其实也不怎么爱下棋。
柳絮轻朝对面的神仙儿一望,对温锦裴说道:“我在边关时,念着京城的父母姊妹,如今,回了盛京,在盛京一呆就是十几载,姊妹也都不在了,倒又觉得这京城虽繁华,可却又不如边关风光了。”
温锦裴默默听着,柳絮轻继续道,“我呆在盛京那么多年,也算是全了我那么多年没留家中尽孝之心,如今,回了海梁州,也该轮到我营中的女子回家看看。”
“锦裴,你也累了一天,今晚早点回去歇着吧。”柳絮轻见温锦裴依旧要陪同,继续说道,“我也是边关长大的,对这儿也是熟的,不会出什么事的。”
温锦裴笑容一僵,道:“可是——”
“别可是了。”柳絮轻笑意晏晏道,“你要是来陪我七星营的女将士们到州中转转,难免景将军会不放心。”
“景将军那么随性而为的人肯定不爱来,军师这么一来,不是让景将军难办了嘛。况且……”柳絮轻话锋一转,道,“景将军那么威严如神明的人,他一来,我军中的女子们定然也不自在。”
温锦裴拧了拧眉,细细思索了一番,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好吧”。
“来日方长嘛。”柳絮轻瞧着温锦裴的面色,补充道。
温锦裴举起桌上盈满的杯子,一举,温声道:“来,将军,喝酒。”
觥筹交错,酒香溢满,柳絮轻浅浅一笑,抬手,将手上的杯子和温锦裴的碰了个响。
景川钎懒懒地喝了杯酒,扫了一眼神仙儿。
席间,只见神仙儿一笑,朝云暗鸣讪讪道,“安宁候,景将军是良将,你也是知道的,我一向看重良将的,所以,与景将军格外投缘。”
神仙儿说着,余光扫向主位上的那位红袍将领。
景川钎那副淡淡的模样,慵懒中透着事不关己的姿态,倒与良将二字稍微割离开来。
神仙儿视线打在云暗鸣的脸上,盯着云暗鸣的反应。
云暗鸣轻笑一声,往座上那边望了一眼,眉头一动,风雅十足,道:“确实,景将军手是位良将,气度不凡,不是寻常子弟能比拟的。”
突然,他压低声音,讲道:“不过,陛下,你和景将军也是数年未见了,不过几日相处,倒是君臣间亲近了不少。”
“本候多年与陛下相处,都没如此亲近。”云暗鸣说着,语气里含着吃味的意思,随意听倒是听不出来,但是,他如此一说,神仙儿心上充上了另一股滋味。
你我若真亲近,我就真死到临头了。
神仙儿虚伪地笑了笑,回道:“安宁候,今后若成我的良候,那你我自然而然会亲近的。”
“毕竟……东国需要更多的谋士,更多的将领,更多的……忠臣。”神仙儿说着,目光所至,锃着探索的光,她温声说着,像是在人的心上捉痒,一遍又一遍,好似直到将人的心扒出来才算是甘心。
云暗鸣转过头,朝神仙儿扬言道:“陛下,臣定然会是良候,为陛下办事,为天下百姓谋福的良候。”
“可是……”神仙儿目似天空之上盘旋许久的鹰,死死地盯着云暗鸣的眼睛,仿佛云暗鸣讲的是假话,她不信道,“可是……安宁候,未来的事你如今拿捏得准吗?”
神仙儿说出了的话一重,沉稳又威严,帝王之姿,尽显无疑。
“陛下。”云暗鸣严重闪过惊慌之色,他离开座位,拱手,作势就要跪了下来。
神仙儿见时机不对,立马反手,拿捏住云暗鸣冰凉的手,她凑到云暗鸣耳边一寸的距离,暗暗说道,“安宁候,我不想向大家透露什么,你这一跪,不是浪费我多日的苦心了吗?”
云暗鸣见状,心知唐突了,温润如玉的脸上一愣,转而站回起来。
神仙儿将手中的杯子递了出去,在旁人的视线下,就是云暗鸣特意起身,为忠勇将军倒了一杯酒。
云暗鸣将酒倒好,不忘给自己满上。
云暗鸣一笑:“忠勇将军,敬你。”
“安宁候,请。”神仙儿莞尔一笑,举酒,一饮而尽。
云暗鸣手持桌面,回到了位置上,他盯着神仙儿不起风波的脸庞,凑近讲道:“今后的事,我自是拿得准。”
“岁岁年年,纵是风过千秋,臣此心昭昭,唯陛下是瞻,绝无二心。”云暗鸣说着,指着胸口,激昂起来,离得近些,没准离得近些,就能听到二人的对话,也幸好,周围没什么人。
神仙儿头脑一愣,鼻子微微泛着酸意,她保持着清醒,沉默片刻,眼眸中反出月光的皎洁,她道,“安宁候,若来日,有人刀架我颈间,而那人是你至亲,你该如何是好。”
神仙儿问着,目光凌厉,摆出一副滔天的气势,可是仔细去听,就能感受到神仙儿喉咙里发出的声响都在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