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生水起
过了许久,景川钎出来了,坐于她面前,衣袍的带子系得不紧,松松垮垮的。胸前鼓鼓囊囊,腰间的带子虽然极松,但是依稀能辨别出——景川钎的腰是极细的。
神仙儿不敢多看,很快地收回目光,老老实实地拧开罐子。
“上药吧。”景川钎侧了侧后颈,衣服往下一拉,露出一大片的后背。神仙儿也没犹豫,将手上药罐子里的白色固状挖出来,涂在景川钎的新伤上。
冰凉的触感在指腹和背上传开来,两人相互保持沉默,景川钎歪着脑袋,一手撑着下巴,眼底的感觉是清醒又迷茫的,他目视远方,似乎没有人能看穿他心底所想。
神仙儿直勾勾地盯着景川钎背后的红痕,这触目惊心的红,一扫而去,能直观感受到伤口最初能有多恐怖。
神仙儿指腹摸上景川钎背上凸出的伤,下意识问道:“你这很疼吧。”
景川钎没回头,但是侧着的后颈明显迟疑了,他洒脱地晃了晃后颈,道,“怎么,你这忠勇将军怕了?”
景川钎的目光从远处收回,轻笑道,“伤口哪个将军都有,上阵杀敌,这伤就是最常见的事。”
“不过——”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葫芦别害怕,好赖你不会有的。”
神仙儿疑惑道:“为什么……我不会有?”
景川钎:“有我在呢。”
景川钎讲这话的时候极其洒脱,月光从窗外躲进来,在他的脸上镀了一层薄薄的柔光,他懒懒地往摇椅上一躺,漫不经心的,但是他背后还渗血的伤疤却加深了他这话的真。
神仙儿:“为什么?”
她问出这话的时候,自己脸上的神情也是茫然的,但是,不过一会儿,她脸上的茫然就横扫一空了。景川钎之所以会这么说,会这么做,不是自己让他护着,照顾好忠勇将军的嘛。刚刚听了景川钎的一席话,她竟然会痴傻地问出这番“愚蠢”的话。
“你哪那么多为什么,你人在海梁州的地盘上,也算是暂离盛京城,暂留海梁州了,即在我守卫的地盘,那我便先护着你这小葫芦。”
“况且,你这大红人若是伤着了,我怕女帝怪罪。”
神仙儿听着,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心上忍不住一颤。怪罪?她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温凉的触感在景川钎的背上疯狂地攀爬,神仙儿只觉得气氛有点莫名暧昧,她想随意起了个头,刚启唇,景川钎像是心有灵犀般,接了上来。
景川钎的眉眼生得极好看,随意地一眯眼,一舒眉,邪魅中不失英气,还有淡淡的温柔。
景川钎:“小葫芦你放宽心,过几日,就到我和澹台佑约战的日子了,我带你去瞧瞧……如果害怕,你就跟着锦裴,跟他后边不会有事的。”
神仙儿盖上药罐子,景川钎说着,利落地把卸到一半的上衣穿回起来。
“以后,你回盛京城,女帝若是问起,你也好回话,不至于将本将军说得游手好闲了点。”他说着,回头注视着神仙儿,月光藏匿在他的眸子中,泛着清冷的光。
当这光慢慢褪去后,又重新染上了勾人魂魄的邪魅。
神仙儿惊讶道:“约战?为何要约战?”
约战?澹台佑?
澹台佑她知道,名头很大,是委支元国的皇室,他的父亲澹台烈风当年也是一名猛将,是与她皇伯——南将王都交过手的人。
而虎父无犬子,澹台佑应当也是难缠得很。
神仙儿的脸色突变,景川钎反而气定神闲地往摇椅上懒懒一躺,解释道,“小事,掀不出什么浪花。”
“小事?”神仙儿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景川钎目光远眺,讲道:“澹台佑说是要约战,实则就是找个机会骂我,问题不大。”
“啊?”
“好吧。”神仙儿点了点头,怯生生道。
只要不打起来,问题就不会太麻烦。再者,景川钎这傲娇毒舌的玉面狐狸,她实在是想不到,有人骂他时,他是什么样的反应。
不过,看他如今这安然处之的样子,估摸着根本就把这事真正的放心上。
良夜美梦。
一晃就是几个日夜。
这几日里,她算是过得安生,景川钎军务繁重,整日里在士兵里检查操练情况。她则被温锦裴拉着,白日里逛军营,与景川钎遇上了,就打个招呼,然后空闲时候,就同温锦裴下下棋。
温锦裴倒是挺乐呵的,有神仙儿这新来的少年陪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真就……快乐似神仙。
趁着这几日,她这忠勇将军的名头也在军营里传开了,热情的军中弟兄们也开始跟她称兄道弟了,一时间,她再寡言少语,也跟大家渐渐熟络起来了。
而安生日子过后,约战日也是如期而至。
骄阳初升,天空出现的鱼肚白。
“红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