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凌晨一两点的时候被闹钟叫醒,我迷迷糊糊起床,才发现那不是闹钟,是孟宴臣打来的电话。
“喂。”我接了电话,刚起床嗓子还有点干哑。
“赵离同学,收拾好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缓缓传至我的耳畔,低醇而有磁性。
我眉眼一跳,看了一眼手机的任务栏,原来是不小心把闹钟调成了振动,难怪没听到。
我把家里的地址发给他,半小时后他和司机在楼下等我。
我在衣柜里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找到了之前在美国工作时买的一身粉色的短袖,上面印着白边的蝴蝶简笔画,裤子是配套的运动裤。
带着东西下了楼,看见孟宴臣我便是一惊。
他此刻穿的是休闲运动装,白T恤上印着简洁的蝴蝶logo,分明跟我的衣服是一家的。
褪下黑色西装的他少了几分严肃和老练,倒是显得更年轻有活力了。
和之前的反差很大,但看着又莫名的贴合。
我俩看见对方都怔愣了片刻,我先反应过来:“你不穿西装的样子我看的有点不习惯。”
他倒是没有否认:“我上一次见你这么穿,应该是很久以前了。”
毕竟大学毕业以后都穿的职业装。
我耸耸肩:“走吧。”
司机将我们送到高铁站。上了高铁他见我一直在打哈,淡淡开口:“你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叫你。”
我赶忙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窗外一片漆黑的天空。
凌晨也没什么风景可以看的。
我闭上眼瞌睡起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有点可惜,没能看到日出。我似乎是靠在他的肩上睡熟的。
他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身体靠在椅背上。
桌上摆着手提电脑。
阳光正好照在我们这个位置,在光中能看到细微游弋的尘埃,有种说不出的氛围感。
我打开手机,九点了,还有三个小时才到。
刷了会儿金融业新闻,再处理了公司发来的小文件,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孟宴臣,起床了。”
他这时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我开口:“还有差不多半小时就到了。”
细碎的光洒在他身上,把他整个人都描摹得柔和起来。发丝边缘被勾勒出金黄色的轮廓,整个人就像巷子里乖顺的金毛犬。
跟以往有种强烈的反差。
我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打趣道:“说好的你叫我起来。”
他笑笑:“可能是太累了,本来只是想眯一会儿的,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高铁缓缓驶入站,我们下了车往蝴蝶谷的方向去。
午后两点的阳光耀眼却毒辣。
他从包里拎出两个白帽子,把其中一个随意地套在我的头上:“送你个帽子。”
对此我评价:“你挺细心。”
蝴蝶谷是个水清树荣、花草繁茂的地方。
有了绿荫做伴,倒也不算很热。
这里的游客很多,我们进到山谷森林内部时就看见这里几乎棵棵树的主干上都长满蝴蝶。
不知是因为鸟清脆悦耳的叫声,还是游人的惊呼,树上的蝴蝶一哄而散,在空中飞舞着,构成一幅无比绚烂惊艳的画面。
我赞叹地发出感慨,再看一旁的孟宴臣,他的目光直直地追随着飞舞的蝴蝶。
恍惚间,我还以为我看见了还是十五岁的孟宴臣。
少年眼中带光,看着天空飞舞的蝴蝶,仿佛也长了翅膀,要化作蝴蝶飞向自由。
我伸出手,有蝴蝶落在掌心。
痒痒的,但从心里传来愉悦。
他注意到我的动作,也尝试探出手,打开掌心。
“手放的太低了!”我说着把他的手再往上摆。
有蝴蝶落在他的肩上、头发上、掌心上。
我感觉他的身体是紧绷起来了的,生怕惊扰了身上的蝴蝶。
我拿出小相机,按下快门记录了这一刻。
可是不久,就有一两只蝴蝶覆盖了我的镜头。
我无奈地笑出声,张开双臂,迎着风声。
幸好,蝴蝶没有被我强烈的心跳惊动。
蝴蝶在这里徘徊了好久,然后才从人们的身上离开,或继续飞舞,或贴回树梢。
有个戴墨镜的大爷走过来拍拍我们的肩膀,说着我们不太能听懂的方言:“刚刚真的太惊艳了,我记录下了你们刚刚的样子!你们跟蝴蝶一样美丽!”
说着,他取出拍好的照片递给我和他。
大爷嘻嘻地笑起来:“我刚刚拍了好多,给你们拿去分。”
接过照片,我第一次觉得原来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