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婚礼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侍从无声无息地滑了进来。
“少爷,听说德莱米公爵大部分的时候都在睡觉,一直没现身。”
“他在消化蚀石,”模仿‘威尔逊’的声音对他来说并不难:“蚀化会唤醒他内心的野兽,野兽和理智抢占主导权,他通过漫长的睡眠安抚他的野兽,以此来接纳和吸收更多的蚀石。”
“可他对我们也太冷淡了。”侍从有些愤慨:“说是结盟,但他根本就轻视我们!我听说新娘都是临时定的,听说还是个哑巴!”
“威尔逊”瞥了眼侍从,嘲讽地弯了弯唇角。这场婚礼中,拥有蚀石的强势方是德莱米公爵,他当然可以随心所欲。这场婚礼与其说是势均力敌的结盟,不如说是入赘,是一方对另一方的臣服。
“你太多话了。”威尔逊说,侍从闭上了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侍奉的少爷自从进入城堡后就变得更有威严了。
“新娘是谁并不重要,”阳台外是黑黢黢的夜色,背对着侍从的威尔逊露出冰冷的微笑:“德莱米会在婚礼上出现就行了。”
城堡外的酒馆依旧热闹,虽然城堡戒严,地精被禁止进出,酒馆停止提供饮食,聚在这的怪物们依然能自得其乐。它们本就不是赶来为血族的婚礼献上祝福的,他们在意的是那神秘的红色宝石,以及德莱米会如何让他的追随者分享这巨大的财富。
城堡里某只巡逻小队的小队长终于结束了漫长的轮岗,能到酒馆痛饮啤酒。他们都快把城堡翻得底朝天了,也没找到那个冒牌货。她就像是从城堡莫名蒸发了——或许她真的也是只幽灵也说不定。
终于能把工作抛到脑后,小队长刚摇摇晃晃地从酒馆出来,满身的酒意弥散在空气中。他了个酒嗝,后脑勺忽然猛地一痛。他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神秘人挟持了。
拢在黑袍里的巫师少年失去了惯常的游刃有余,眉目间是烦躁的冷意。在吐真剂的作用下,小队长搜肠刮肚地坦白了所有的情况。莱昂的眉头松开又皱起,他几乎确信那个女仆长就是艾尔莎,好消息是她还没有被发现,坏消息是她的下落再次不明。
他得进到城堡中去。莱昂想,即便这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但他没法等到婚礼混在宾客中进去了。艾尔莎需要他。
“我……”士兵没说完话就再次被一块粗粝的石子击打晕了。
偷袭的人从角落冒出,走到莱昂身前:“你就是突破狮鹫群闯进来的巫师吗?”
“没想到,”莱昂讶异地挑起眉:“除了监狱,这外面居然还有矮人?”
“谁说不是呢,”矮人约克爽朗一笑:“这世道,意想不到的事可真不少。”
这夜,有的人在豪华的婚房里忐忑不安,有的正耐心地等待时机。有焦躁奔波寻求同伴下落,也有的摩拳擦掌想要复仇。
但血族婚礼不被任何人的意志动摇,它从容地按时到来,拉开了众人汇聚一堂的序幕。
婚礼这天,因为封禁死气沉沉的城堡,终于重新恢复了活力。
艾尔莎接过仆人递上的鲜红玫瑰,拿在手上当作新娘捧花。
她穿着订制的婚纱,垂坠的婚纱点缀着缎面和精致蕾丝,颜色却是象征死亡和绝望的漆黑。
两侧的仆从为她推开厚重的礼堂大门。
光从门缝中流泻,大厅中央顶挂着璀璨的水晶灯座。
黑纱遮住了她的面容,艾尔莎透过垂落的黑色头纱,看向那铺着红色地毯的大厅。红地毯上铺满散落的玫瑰花瓣。这座大厅就像是剧院,二楼还有一圈座位,但被清空,大厅里坐满了来见证婚礼的怪物。
当她出现时,他们的视线齐刷刷地朝她转过来。
隔着黑纱她无法看清宾客具体的面容,但她似乎看见了他们的眼睛——充斥着疯狂的血红,如蚀石般危险。
而这红毯就好像一条通往绞刑架的履带,而她将无可奈何地被送上居中的餐桌。
真是可怕的联想。艾尔莎深吸一口气。
可她毕竟不是坐以待毙的食物。
望向红毯尽头站着的证婚人和新郎,艾尔莎朝他们迈出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