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阿婆
卫凌翊赶到襄丰县时恰好是半夜,他正犹豫自己要不要把县里所有姓王的人家都挨家挨户搜寻一遍,可细想万一被当作小偷和采花贼,惊扰了无辜的人那就不好了,几番思量下,卫凌翊决定还是等到白天再仔细打听一番。
这路也赶了几个时辰,他也有些累了,心想干脆找个地儿睡一觉。于是他倚在街口的一棵树上,把斗笠往头上一盖就睡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不习惯与姬绮年的分别,他总会在睡得死前打个激灵,姬绮年不在,他更不敢休息得过了头,生怕误了大事。
天刚微微亮,卫凌翊就打着大大的哈欠在县里溜达,有意无意地用眼睛搜寻有王姓匾牌的人家。
记得那万福楼的小厮说,那跑了的官家小姐的父亲是个小官,在此地也应该有所名声,门府肯定小不了。
可是这儿毕竟人生地不熟,卫凌翊打算去找个人打听打听,正好看见路边一个有老婆婆正吃力地扛着米袋走着。
“阿婆,您想放哪儿,我帮您拿。”
阿婆抬起头,见是一个眉目秀气的翩翩少年,不由得想起自己尚未归家的孙子,一脸慈爱的看着卫凌翊,“不用,我这个老太婆还是拿得动的。”
卫凌翊却接过米,“您呐,甭跟我客气。我力气大着呢。”
阿婆见小伙子热情又诚恳,也就没有拒绝,一路笑眯眯的在卫凌翊身后嘘寒问暖,不知道的路人还以为这就是一对真婆孙呢。
“好了,就在这儿。”阿婆指了一个僻静的小院,卫凌翊便将米袋轻轻放在屋内,又将婆婆扶到有树荫的地方,额头上沁了汗珠也顾不上擦。
婆婆看着卫凌翊不住地满意点头,为他擦汗,心疼地说:“好孩子,谢谢你,要是我孙子跟你一样乖巧听话就好了。”
“那您孙子呢?”卫凌翊有些好奇的问道。
阿婆听了却脸色忧愁,“他一个月说要去百花乡,我说太远了,不要去,他非不听,跟我说他很快就回来,可到现在也不见他的影子。”
百花乡?卫凌翊心中一惊,细细观察阿婆的神情,不像有假,心里不免同情这个阿婆起来。
百花乡一案牵扯的人中死的死,残的残,一个月前去百花乡还至今未归,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过,万一阿婆的外孙只是又去了别的地方呢?
卫凌翊决定还是不要说百花乡发生的事情了,省的阿婆听了再担惊受怕。
“您放心阿婆,肯定是您的孙子去给你带好东西孝敬您了,您可千万放宽心。”卫凌翊安慰道。
阿婆心中那无处诉说的担忧突然有了合理的解释,一时间也高兴起来,“小伙子你说的对,那我这老婆子就等着。”
卫凌翊见阿婆心情放松起来也松了口气,向婆婆打听到:“阿婆,您知道当地有姓王做官的人吗?”
听到此话,阿婆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有些惊愕地指着卫凌翊,语气急促起来,“你……到底是谁?”
卫凌翊赶忙摆手编了个理由,“我是受王家王可莲的请求,来找她爹的。”
不想那阿婆却更加激动,紧紧拽着卫凌翊的衣袖不松手,焦急地问:“那你应该见过我孙子了啊?他人呢?”
卫凌翊这下子满头雾水了,他说的是王可莲,这个阿婆问的却是她孙子,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阿婆,我真没听过王可莲说过您孙子……”
“不可能!不可能……”阿婆无力地坐在地上,抹着眼泪说:“怎么会呢,她明明与我孙子订过终身呐。”
什么?王可莲与阿婆的孙子订过婚?
这信息对卫凌翊来说无疑是一个惊天大雷,他忙扶起阿婆,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阿婆的哭诉中,卫凌翊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阿婆有一个孙子名叫柯檀,因家道中落不得已做了当地县官王世利的主簿,并与其不得宠的庶女王可莲暗生情愫,甚至私定了终身。
可有一天,王家各位小姐一同去百花乡赏花后,只有王可莲没有回来,而且王家传来了她要与当地里正的二儿子做夫人的消息。之后,关于王可莲,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而柯檀不敢相信王可莲会变心,执意要去百花乡问个清楚,可过了一个多月,至今也是杳无音讯。
思孙心切的阿婆去王家打听也被赶了出来,王家的人听到王可莲的事都紧张得不行,对百花乡的事情更是讳莫如深,只有王可莲的胞姐王可蓓好心劝了她一句,若想平安,休再提此事。
卫凌翊听完后,不禁唏嘘这世道命运的无常。如此看来,想必那柯檀是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可问题又来了,他所看到的王可莲到底是真是假?
卫凌翊决定把人画下来让柯阿婆认一下,于是他问阿婆:“您这可有纸笔?”
“有,有。”阿婆忙指着院内一个小屋说:“我孙子常在那儿习字,东西齐全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