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一百年前,极渊开裂,此中邪物为祸人间,搅得生灵涂炭。
以天阙宗为首的若干正道门派联手,将极渊邪物封印于魂墟古战场,却在最后关头遭其反噬,荆淮以一己之力爆碎神魂,送众人离场。
唯独自己于魂墟古战场中与邪物同归于尽,风化为石,万籁归寂。
庄绒儿浑浑噩噩地在魂墟古战场中留恋他的石像,却也因此发现荆淮还有一缕神魂残存。
如果不是深知荆淮几乎神魂俱灭,唯一残存的一缕神魂就藏在她的楼阁,庄绒儿都快要以为,眼前的笼中人乃荆淮转世了。
可惜,再为相像,终究也不是他。
此人与荆淮最大的不同就在眼睛,他的眼睛生得极美,美得很锋利,哪怕目无焦距,随意扫过去的一眼都让人心尖发颤,更难想象与这样一双眼睛对视会有多么摧迷神智的体验。
而荆淮生有眼疾,从未睁眼视过人。每次现身必定眼戴纱帛,覆盖了小半张脸。
如今一百年过去,与荆淮未曾近距离接触过的闲杂人等忘记他的模样,意识不到笼中人和他几乎生得一样,可像庄绒儿这种恨不得抱着荆淮石像睡觉的人,又怎么会意识不到二人轮廓的绝对相似。
但这世上当真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庄绒儿呆呆地盯着那台上的笼中人,半晌才如同被针扎了似的回过神。
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伸进乾坤袋中,拿出了一截通体漆黑的竹筒,放到蒲叶之上。
里面有一只蛊虫,名唤催命蛊。
至凶至邪,可无视修为蚕食修士的五脏六腑。
这已经是她最有把握的交换物,本是为筑灵枝准备的,可是花在那笼中人的身上她也绝不后悔。
摧寰谷有一传说中的邪术,凭一缕残魂,可将死人复生。
多少年来,自从在魂墟古战场中无意间发现荆淮残魂的那一刻起,她就致力于将人复活。
但邪术不是那么好实施的,所需的天财地宝极难获取,几十年间她耗尽心力也不过集齐了三味——不化骨,往生锥,轮回鱼眼。
这一回到鬼市取筑灵枝,也是为了给荆淮做一副可以修炼的身子。
见到笼中人带来的那些致命恍惚过去后,她确实动过直接让荆淮在这具身体里复生的念头。
然而请魂上身试行邪术其实是个很麻烦的事情,需要身躯神魂完全匹配,还需要当事人心甘情愿。
综合下来,未必比她给荆淮额外做一具身子要省力。
可她不能允许一个这样相貌的人流落在外,成为其他人的奴隶或者玩物。
她无法接受。
竹筒才一放下,蒲叶立刻托着它缩出了她的房间,途经大堂直上楼阁顶端。
庄绒儿知道,那个笼子里的人归她了。
庄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她交换。
“庄谷主果然会出手。”有人探视着移动中的蒲叶上的漆黑竹筒,意味深长道。
“哦?可是那百年前为一览玉桓升风姿,混入宗门大比险些丧命的庄绒儿?果真还是个贪慕美色的痴女。”一个光头男人冷哼两声。
“呵呵,今时不同往日,阁下可要慎言呐。”
“什么意思?本宫的法宝还没来得及放上去呢,凭甚已经选完了?!没有加码的机会了吗!”
“噗嗤——你当你放上了就能影响结果?”
“真真是可惜了……奴家可是把本命法宝都掏出来了,不料庄家竟不多看一眼。好了,好了,这下奴家的心也死了。”
光头男又道:“你们女子的眼界就是窄!为了一具皮囊能不顾后面的奇珍,想必没尝过真正精壮男儿的滋味,把那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当个宝!瞧他这副虚样……”
一群人叽叽喳喳,有人讳莫如深,有人轻浮冒犯,庄绒儿再没有了先前如水的心境。
她打开一截竹筒,扔到了地上,面色不虞。
微如尘粒的蛊虫们顺从主人心意,从窗缝中飞出。
先前还在嚼她舌根的那名光头散客张了张口,话未说完,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脸颊憋得通红,继而变得青紫,不由从椅子上滑跪在地。
周围人看到这一幕,了然地噤了声,谁也没有去多管闲事。
不知此人怎么敢以并不算顶高的修为而大放厥词的。
哭佛侍者又神出鬼没地走到那人旁边,将人“扶起”送到了门口不再管顾。
兽头乐师们甩了甩手,奏起第二支曲子。
一群花脸壮汉抬起笼子,转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笑佛面具的侍者站在台上,手中托着一枚华丽金簪。
有人惊呼:“……赤金流光,血虫纹刻,这莫非是血泣流沙簪?”
“兄台可能详讲一二?”
“血泣流沙簪落地成城,以幻术结成小千界,将方圆一里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