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

卢亭毯子飞在了一边，他只能暂时用手臂撑着身体，担着卢亭的鱼尾巴。

“婶子......”

铁婶十分识趣，捂着眼睛退了出去，还顺手把院门关上了。

卢亭蜷缩在李和身下：“走了吗？”

“走了走了。”李和扯过毯子，盖在卢亭身下，“没事了，快起来。”

李和扶起轮椅，将卢亭放了上去。

“你先回屋，我......出去一下。”李和看着关闭的院门，深感自己又要费一番口舌功夫了。

卢亭回了屋，李和开门出了院。

铁婶果然就在外面等着他。

脸上促狭的笑意让李和不由脸红：“铁婶......”

铁婶把鱼聚在李和跟前：“不用说，婶子也是过来了，都明白的。”

李和的脸开始发胀：“不是您想的那样......”

铁婶摆手：“哎，行了，不用多说，婶子本来也是给你俩送鱼的，你铁叔刚打上来，新鲜着呢，我看卢姑娘喜欢吃是不是？做了给她吃嘛。”

李和红着脸接过：“谢谢婶子。”

“不用谢，跟我还客气什么？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你俩这没名没分的，可不敢太过张扬，这也就是我看见了，要是别人看见了，指不定要多嚼舌头呢。”

李和连连点头，心中却腹诽，卢亭在我家这事儿也是您传出去的啊。

拿了鱼回了屋，李和依旧把门关好了。

鲜鱼放在一旁，李和打算问问卢亭今天要吃生的还是要吃熟的。

不成想刚进去就看见卢亭坐在床边，桌上摆着小药箱，她正拿着药瓶往自己的鱼尾上倒药粉。

“怎么了？伤着了？”

李和几步奔过去。

卢亭低着头给自己上药：“没事儿，就擦了一下，平时在水里不经常受伤，没想到上了岸一点磋磨都受不了。还好我好得快。”

李和蹲下身，见她鱼尾底部边边角角都有些磕碰的伤口，便从她手里接过药瓶，轻轻给她上药。

“我刚才是不是撞你装得厉害？除了尾巴，后背胳膊有没有擦伤？”

卢亭摇头：“没有没有，就是尾巴破了点皮。”

李和说她：“你说你拽我干嘛？要不然咱俩也不会一起跌倒。”

卢亭不同意：“我不拽你你栽锅里去了，那不更惨。”

李和抬头看她：“也是，谁让你压了我的衣服？”

卢亭：“我没看见嘛，对不起啦。”

李和压了压嘴角，继续低下头给她上药：“嗯，原谅你了。”

卢亭的鱼尾十分漂亮，触手光滑细腻，鳞片细密，严丝合缝，在阳光下会反射光芒，叫人移不开眼。

他轻轻捧着这条鱼尾，忽然想到鲛人的鱼尾不晓得能不能算作人间女子的双腿，那他现在捧着的就是女子的双足。

李和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弄得红了耳根，急忙上好了药站了起来：“好了好了，药上完了，你在家里先不要盖毯子了，以免捂着。”

卢亭点头，轻轻摆了摆鱼尾。

李和不敢再看，咳了两声就收拾药箱，看到桌上还有没有收拾的书，就想顺手一起收拾了。

卢亭凑过来：“这本书是什么书啊？”

李和问：“你不是认识字吗？当时你还给我写了你的名字。”

卢亭有些不好意思：“识字，也是识的，但是就认识这两个字。”

李和想了想，也是，毕竟一直生活在水里，读书识字对鲛人而言没有太多用处，而且水中书籍也不易保存，用石头刻书又要费太多功夫。

他指着书上的封皮：“这本书叫《酉阳杂俎》，是一本讲述仙佛鬼怪，奇人奇事的，我闲来无事读一读，你若想识字，也可以看看，四书五经对你来说难免有些枯燥。”

卢亭眼睛放光：“真的？那你教我吧！”

李和以为卢亭是一时兴起，不成想她真的开始认真读书习字，还有模有样，有时候摹写李和的字，都能像个八九分。

李和也从讲粗浅的轶闻故事到讲一些儒家典籍，卢亭听得津津有味。

李和一面高兴，一面又有些担忧。

等到卢亭学到了男女之防，不晓得会不会怪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

这担忧还未实现，就有一桩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正是除夕，村人们在岸边放烟花，点篝火，庆祝过年。李和则推着卢亭到了自家院子，将买来的爆竹全摆在当中，一个一个都点燃，只见一道道青烟冲天而起，在空中炸成五颜六色的烟花。

卢亭从未见过这般景象，转着轮椅来回看。

她也不害怕，还接过蜡烛来要亲自点燃。

李和怕她被烧着，便把着她的手腕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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