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
走动看着也不虚了,面色红润了许多,楚老夫人高兴地要捐寺庙,重塑菩萨金身,还破天荒跟柳枝说了话。
楚老夫人心里是大约知道自家儿子娶的老婆不是人,但苦于楚平山时日无多,爱子心切,不得不答应。如今楚平山身体好转,眼看活下去有望,她自然也对柳枝有了好脸色。
柳枝自小没有母亲,之前虽觉得楚老夫人这个名义上的婆婆对她有些冷淡,但吃穿用度向来不缺,因此觉得没有什么。这回楚老夫人忽然笑脸相迎,柳枝真是受宠若惊。
“小柳啊,多亏你啊,真是个好孩子,我原先还觉得你是什么山精树怪,要来害平山,不成想真是个正经修道的,真是该谢谢你,还有你师父,多谢你们,给平山治病。”
她拍着柳枝的手,柳枝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胳膊都有些僵硬:“哪里哪里......还是我师父厉害......全靠他呢......”
“是是是,你师父真是难得的高人,过些天,等平山再好一些,咱们把你师父请过来,好好谢谢他......”
柳枝艰难地应对完婆母,好容易才回了屋子。
因着楚平山平日不能出屋受风,天气越冷他便越不能出去,因此楚母给他安排的屋子极大,卧房之外连着书房茶室,让他不至于憋闷。
楚平山正坐在书案前,眉头紧锁,面色凝重,看着桌上的东西,一言不发。
柳枝有些疑惑:“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楚平山将那东西拿起来,原来是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不过掌心大小,上面只有四个娟秀的字:蓬莱有异。
楚平山问道:“我听说蓬莱是座仙山,可是你师门所在吗?”
柳枝大惊,立马伸手拿过,但紧紧盯着上面的字却再看不出什么来:“是,蓬莱是我师门.....这是谁给你的?”
楚平山摇头:“我并不知情,是进书房时就看到一个小小纸鹤躺在书桌上,我打开就只有这四个字,至于是谁放进来的,我全然不知。”
柳枝拿着那张纸,感受到上面稀薄的灵气:“对,你是不知道,这是有人放了只纸鹤飞进来的,我得去师父一趟!”
她心下焦急,立即施法离开,楚平山只觉得屋子里刮起一道旋风,眨眼之间便没有了柳枝的身影。
柳枝出了楚家,却恍然惊觉,自己并不知道不归最近栖身何处,那字条上的字也不知真假,如果蓬莱真的有异,不归怎么会亲自下山来找她呢?
可如果没有......
不,关系到蓬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找到不归问个清楚才是正经事。
柳枝当机立断,从荷包中取出一片小小的叶子,那叶子已经风干枯黄,全靠她施法保存,这是她小时不归送她的叶子,说若是遇到危险,吹响叶子,师父便赶来救你,若是想知道师父在哪里,便在叶子上施法,叶子尖自然会指明方向。
这叶子其实不稀奇,不归的弟子们人手一片,不过是做个拜入师门的见面礼。
柳枝却视若珍宝,装进贴身的荷包里,一次也没有用过。
这次不得不破例,她回想起之前不归教的咒法,口中默念,那叶子果真动了起来,指了一个方向之后便再也不动。
柳枝记住方向,将叶子收了起来,急往那里奔去。
她最终在一间茶楼里找到了不归。
不归还是一身黑色道袍,头发束得整齐,脊背挺直,拂尘搭在手臂上,听着对面的人说话。
对面不是旁人,正是郦婵君。
柳枝不知他们怎么在茶楼说话,一般来说郦婵君出现的地方,那位方丈山山主相里松一定就在周围。
因此柳枝见到郦婵君,下意识就寻找相里松的身影。
但相里松并不在。
不归跟人叙话的时候,她向来不去打扰,只默默看着,也不知郦婵君说了些什么,只是觉得她的身形有些奇怪,似乎若有若无。
正奇怪时,郦婵君却看向她的方向,伸手一指,对她一笑。
不归也转过头来,正好和她目光相对。
“师......师父......”
相里松没有闲着,简单了解了一下烛酒客栈食材的来源,又去街上买了些新鲜的零嘴,想着郦婵君在床上不能动,昨晚又那么闹腾,总要安慰她一下才是。
于是精心挑选了几样零嘴小吃,用净水符化过,这才带了回去。
推开房门,解开结界,郦婵君已经在床上睡着,胳膊和脖颈上的针一根也没掉,很是乖巧。
相里松心里嘀咕:“今天怎么这么乖?”
也不疑有他,放下装零嘴的篮子,将银针取下,轻轻叫她:“婵君,醒醒,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郦婵君却不醒,相里松心一沉,立刻伸手探她的鼻息,试她的脉络。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