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说这等凉薄之话，太后娘娘难道就不觉得亏心吗？”

御史大夫郑良明做了最后总结，诘问声之激昂，仿佛在做什么浩然正气大事。

卫曦没理会郑良明，缓缓踱步到红桃跟前。

红桃低眉垂眼跪着，腰板却挺得很直，对卫曦没有半分惧意。

“你说是你亲眼所见？”

红桃磕一个头，乖乖回话：“正是，奴婢要送酒，当时就在树后。”

“你撒谎。”

红桃冷静辩答，“奴婢没有，奴婢的确是亲眼所见。”

“既如此，你为何不救驾？”

红桃怔愣一瞬，语气慌乱了，“奴、奴婢当时害怕，吓傻了。”

“勤政殿一等大宫女，居然半点世面没见过，傻到那么长的一段时间，眼睁睁看着帝后陷入危险，帝坠崖，一直无动于衷，不现身、不帮忙、不喊人？”

“奴婢后来反应过来去喊人了，盛内侍……对，盛内侍可以给奴婢作证。”

盛德脸色欠佳，却还是出列，跟红桃跪在一起，为她证明。

“你所谓的‘后来反应过来’，是指在目击先帝坠崖以后吗？”卫曦追问。

“不、不是，”红桃立即否认。她不敢答是，否则作为一等宫女那么长时间不作为，势必会被降罪。

“噢，不是。也就是说你没有目击全程，那你如何断定出了整个过程‘太后娘娘并无任何要帮忙的意思’？”卫曦继续逼问。

红桃彻底慌了，叩头请罪道：“奴婢该死，奴婢一时慌张，记错了。”

卫曦转而看向郑良明，郑良明在收到卫曦目光注视的那一刻，浑身绷紧。

“郑良明。”

“臣在。”

“诡辞欺人，诬陷太后，该当何罪？”

郑良明白着脸答道：“当斩！”

红桃猛地惊恐瞪圆眼，满脸不敢相信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转而求救地看向盛德。盛德闷头，不与她对视。

乌昌毅马上下令将红桃拖走，生怕她乱言，乌昌毅直接先捂住了她的嘴。

“可怜人。”卫曦悲叹了一声。

静默不敢出声的众人：“？？？”

卫太后这既残忍又慈悲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郑良明在寂静中一派正气地又挺身而出：“不论如何，先帝有心想救太后娘娘是事实！”

“没错，纵然推狠了一点，那也不过是情急之下失手，初心依旧是为了救太后娘娘啊。”忠亲王回缓了情绪，说话又开始慢悠悠的，透着语重心长的口吻。

正当众人以为卫太后又要跟郑良明和忠亲王辰枪舌剑的时候——

卫曦：“是啊。”

众皇亲大臣们：“？？？”

“哀家从没否认，先帝救了哀家。哀家只是心中不快，想跟你说道说道当时的情况罢了。”

众皇亲大臣们：“！！！”

所以吵了半天都白吵了？不，倒也不白吵，先帝身亡的过程疑点颇多，耐人回味。

“忠亲王所言不错，先帝不只是因刺客的刺杀而亡，也是因救哀家而亡，因宫女红桃未能及时喊人救驾而亡，因你乌昌毅统领的禁卫军失职而亡，因你盛德未能周全尽心而亡……”

不是非要玩道德绑架吗，那就大家都一起绑起来！

所有人无话可说，有话也不敢辩了，怕一会儿也被绑。

总算结束了。

卫曦立刻开玩起【宝藏预报】，准备转换一下心情，一会儿寻宝去。

萧乾却不想结束，站出来冷笑：“母后好一张巧嘴，能言善辩，厉害得很。弯弯绕绕说这么多，最终目的还不是在推责？皇父为了全母后的心意，不惜违背祖制，将大婚夜安排在桃林山上，母后待他的心意呢？”

“好好好，我赎罪，我也去死！”

卫曦话音落下，朝南边立刻来了一个猛冲，直接撞在了灵堂南数第二根柱子上。

事发是突然，令所有人猝不及防。

众人大惊，纷纷呼喊阻止，场面混乱了。

萧乾也惊了，脸色极差，他怎么都没想因他一句话令卫曦撞柱了！

咚的一声！

听着都疼。

“快，快传御医！”中书令霍峰慌张高呼。

今日的闹剧，他全程旁观没吭声。因见卫曦从容应对，该是不用他帮忙。岂料这临到末了，她竟如此烈性。

霍峰后悔了，该早些站出来为她多说几句。他好歹是朝廷的右相，说话有点分量。

大臣们避嫌，不敢搀扶卫曦，倒有女官来搀扶。

哪曾想卫太后铁了心撞柱，推开女官，对着柱子又撞了两下。

疯了！疯了！

“少做戏，别以为你这般作妖就能赎罪！”

高亢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