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温行远远瞧见了，走上前去，道，“走吧。了善在等了。”

姜芷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姑娘，这才转身和温行一起朝前走去。

明恩寺的香火一直很好，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姜芷被温行领着进殿的时候，了善已经在等了。

温行早和了善说了来意。此刻了善见了姜芷，也没有多言。帮姜芷请了香，双手递过来。姜芷转了香后轻轻奉上跪拜。

了善领着温行退了出去，姜芷在佛前跪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出来，她不贪心，富贵荣华不强求，只想一家和乐安康。希望能有稚子在怀，共享天伦。

姜芷出来的时候，了善迎上去，行了礼后道，“居士所求之事，定当如愿。”

姜芷双手合十还礼，而后笑道，“大概是我还有业债未消。一直不能如愿。今日将此事托付神佛。有劳大师了。”

了善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求拜事毕，姜芷和温行商量着暂时分开。

姜芷自己去明恩寺后院吃素斋，让温行和了善一起说话。

明恩寺的后院，银杏古树林立。姜芷听闻那古树从前朝起便种了下来。

彼时的君王追求长生不老之道，寺庙往往不如道观受人们欢迎。也不知道那些树苗如何在孤苦岁月间，悄然长成参天大树。

姜芷绕过走廊，刚想朝后走去。便听到有小和尚说话的声音。姜芷探头望去，便看到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对着一位女施主行礼。

那女子背对着姜芷，一身灰白素烟长裙，头上戴了避人的幕篱，虽然看不清容颜，但是从背影和身段来瞧，依然能看出来是个身姿窈窕的美人。

小和尚低头合掌，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功德无量。”

那女子轻轻还礼，便转身离去。姜芷只觉得此人走路姿态略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那小和尚看过来，正好对上姜芷目光。姜芷轻轻合掌行礼，那小和尚也低头行礼，念了声佛便转身离去。

姜芷继续向前走，遇到引路的僧人前来接她，姜芷向引路僧打探道，“敢问师兄，咱们寺里是不是有大户人家的女香客？”

引路僧双手合十道，“佛法三千，众生平等。不知施主说的是哪一位？”

姜芷轻声道，“是我唐突了。”

那引路僧笑而不语，没有再说话。

明恩寺的素斋做的精致，姜芷胃口很好，吃了一个素包，一碗清粥，还啃了半块玉米面窝头。

等到温行忙完，和姜芷一起出了明恩寺。姜芷牵着温行的手，忽然问道，

“三郎可记得，去岁南宛进供的紫玉锦，都分去了何处么？”

姜芷确信，那女子鞋子鞋面上用的是紫玉锦，紫玉锦罕见珍贵，并且迎光变色，此玄妙只有远观才能窥见。而姜芷也恰是因为离得远，见到女子脚面上的布色由紫转为微黄而确信。

如果她没有记错，连宫里的娘娘都不能人人有之。

可今日女子形单影只，根本不似宫中位高权重的娘娘。

并且圣人赏赐，大多娘娘都会留着自用。一来彰显荣宠，二来紫玉锦实在金贵，若非情重，断不会用此物相赠。

会是谁呢？姜芷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却抓不住，想不明白。

“妃位及妃位以上的娘娘各得一匹，皇后和郑贵妃一人多加一匹。明乐和明曦两位公主各得一匹。”

温行凭着记忆想起来这么多，全都说给姜芷听。

“别的就没有了吗？”姜芷觉得这些人里，都不是方才所见之人。

“听说皇后赏了太子妃一匹。”温行道，“太子暴戾，虐杀宫人。太子妃因为不能劝束太子，得了皇后娘娘呵斥。听说，后来皇后又赏了太子妃一匹紫玉锦。想来也是为了给太子妃找补面子。”

太子妃岳玉瑶姜芷见过，比今日女子至少要高上一寸。并且若真是太子妃出行，不可能一个随侍之人都没有。

姜芷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所见告诉温行。

“三郎。我方才在后院禅房见了一女子。她脚上的鞋面，似乎是紫玉锦做的。你说说，这么珍贵的东西，有谁会拿来做鞋子而不是做衣裳呢？”

“你确定？”温行闻言也停了下来。

女子们爱美天性，漂亮的紫玉锦极为难得。不会有谁放着做衣裳的机会不用，而去做成几乎不会惹人注意的鞋面。

“我虽然未曾得过赏赐，但是贵妃娘娘曾经给我看过，她拿紫玉锦碎料做的香囊。迎光而变，真是稀世珍宝，我应当不会认错。”姜芷一向自觉聪慧，她曾见过，那便不该会错。

温行顿了顿，神色忽然凝重起来。

“还有一种可能。”温行心头有一个不大好的预感，“有可能，她来自紫玉锦没有那么金贵的南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