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一缕晨光洒向B市，清洁工的扫地声、商贩的叫卖声、校园里的喧闹声如约响起，嘈杂却又和谐。又是全新的一天，城市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

可却不是谁都能睡个好觉。

朝阳漫过爬山虎，洒入低矮的小楼，给破旧的水磨石地板蒙上一层绿影，柴净揉了揉僵痛的腰背，打了个哈欠，从书堆中爬起来。

“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

悠扬的音乐在空荡荡的值班室中响起，柴净按停闹钟，抬起头，一个带着粗框眼镜，扎着双马尾的脑袋就直剌剌戳了过来。

“哇，都快八点了，今天又不是老韩的班，你怎么还在呢。”脑袋说。

柴净硕士毕业后，在B市中医院规培。

所谓规培就是在不同科室间轮转，每个科待三个月，刚认清人就要去下个科。导致柴净脸熟的人很多，但说的上话的却没几个。

除了侯娇娇，不知道她是天生社牛还是和柴净一见如故，第一次见面就要美女贴贴，第二次便开始“查问户口”。

娇娇个子不高，但仿佛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柴净觉得她就像动物世界里的猴子，在钢铁丛林中穿梭不息却又乐此不疲。猴子娇娇平生有两大爱好，喝酒和当红娘，当她知道柴净年近三旬却还是母胎solo时，仿佛饥渴的旅人看到沙漠里的绿洲。

她一边感叹着学中医的就是会保养，一边凝眉摒息，目光坚毅，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速跳跃。

不多时，柴净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就叮叮叮响个不停。打开一看，全是名片推荐和个人简介。柴净活了26年，在学校里待了23年，纵是高龄，身上仍带股子青涩劲，加上她性格孤僻，既不想找对象，又招架不住猴子娇娇。

根据以往的生存经验，她给自己制定了两条防御策略。

1.蒙混过关。

2.降低存在感。

比如此时，就应该先走为上。她暗暗用屁股顶了顶凳子，同脑袋拉开距离。“这就走，这就走。”

刚把白大褂挂在衣架上，一扭头，娇娇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对着镜子，把一顶皱巴巴的护士帽艰难的塞到双马尾之间。

柴净看着侯娇娇马尾上的爱心小猫，心想她开心就好，可转念又想起猴子娇娇变身酒鬼娇娇，耷拉在她身上放声歌唱的模样。

秉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良好心态，她深吸口气，说：“你怎么还这副打扮，不怕挨批？被批了又要去买醉，还不是我送你回家。”

侯娇娇哼了一声，又往脑门上别了两个荧光色卡子。“管他呢，谁说上班不能扎双马尾，有本事开了我。”

她满不在乎的语气，仿佛在路边哭天抢地的人不是她。“大不了去隔壁三院呗，反正就那么点钱，去哪干不是干。”

柴净顿了顿，果然放弃继续进谏，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练习册。

“There has been a嘶~派~克。”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侯娇娇别好护士帽，三两步跳到办公桌上，捞起一本尚未被收进包里的练习册，翻了翻，皱起眉头。“这都什么鸟语。”

翻到首页，写着：XX中医药大学2019年博士研究生入学考试英语试题。

“嘶，你要考博啊？”侯娇娇仿佛想到什么，打了个寒颤。“传说中的女博士？”

柴净看着侯娇娇故意扭曲成一团的脸，失笑。“哪有那么恐怖，现在读博多正常。再说现在竞争那么激烈，我论文又少，也不一定能考得上。”

侯娇娇鼓了鼓嘴，“老韩是博士毕业，你看她一天天的，竖着个眉毛，吊着个嗓子，再化个妆整个发型，能直接上台唱戏了。”

老韩叫韩烟雨，年纪轻轻便担任科室主任一职，除了学历高、论文多，最重要的是她精明强干，对业务要求极高。不知她父母给她取名烟雨，是否盼着她修出些江南女子的婉约气质，但她行动如飘渺烟雾，不经意间悄然出现，骂人似倾盆大雨，叫人体无完肤，不论是否合于初衷，倒也是应了烟雨之名。

只是苦了侯娇娇，作为过于活跃的不稳定因素，她收获最多的关注，首当其冲受到老韩的“关爱”。老韩虽然骂的难听，但骂的在理，掷地有声，无可辩驳，每次被骂完，侯娇娇都气的像个河豚，却又无处撒气，只能借酒消愁。

她将练习册还给柴净，恨恨说道：“你可别成她那样，上次我去吃饭，碰到她的相亲局，对面那男的坐了没一会，接个电话就走了，要我看，八成是被她吓跑的。”

昨夜下了半夜的雨，微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尚未消散的凉意。窗外的爬山虎沙沙作响，柴净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侯娇娇红唇微勾。

“说起来，我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怎么样？”

柴净有些心虚，她这几天上班、选学校、找资料，整个人忙得要原地起飞，加了那人的微信聊了几句，对方也兴致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