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战(一)
我,您往前。”
戚无良扫了蛮族将领一眼,确定其不是温爷爷的对手,道了声“好”,便继续策马杀向前方。
蛮族将领鄙夷看着眼前干瘦的老头,用力压下战斧,暴怒道:“哪来的老不死?少来碍事。”
……
昆山关隘,城墙之上。
“祖父,你怎么了?”孙哲岩后知后觉到自家祖父的不对劲。
孙老将军从看清了那身红衣金甲便脸色一沉,良久后化为一声长叹,眼角不禁泛起泪花,“终究是我老眼昏花了,竟没……”
竟没认出大将军来。
孙哲岩没听完祖父说的话,目光被战场上那名将长刀舞得虎虎生威的老者所吸引,磕磕巴巴道:“右……右相身边那老仆竟如此厉害。”
老人家佝偻的脊背和枯瘪的身材在战场就像一片随时会被捏碎的落叶,可这片“落叶”看似随风漂泊,却动作快而精准,力道更是惊人。
长刀竖劈可力断战斧,长刀横砍可斩人生死,明明隐忍不发时那般枯槁无害,一旦展露锋芒却霸道至极!
叫嚣的蛮族将领在老人家手下游走了不过三招,便尸身分离倒地。
“长刀,无衣。”孙老将军拧眉看着那抹冷冽的刀光。
孙哲岩:“祖父,你认得?”
孙老将军:“当然认得,二十多年前三国攻燕,少年时的北燕大将军苏辞血守城池、一步不退,始终陪在她身边的就是一位手持无衣刀的老将,年轻时也是冠绝惊艳的一代名将,后因年迈退下前线,世人都说他已经老死了。”
“世人说的话有哪几句可信?”
话音落,一名衣着华丽得像只花孔雀的年轻公子不顾将士的阻拦冲上城墙,眉头紧锁,冷眼中透着一股上位者的贵气,忍着怒气道:“孙老将军就这么看着吗?”
孙老将军不悦地看着这个无礼的年轻后生,“你是?”
“孙老将军,见谅,”一身粗布灰衣的方雩紧随其后上了城墙,淡淡解释道:“当今陛下的外甥,簪缨公主的长子,论身份不知能否担得起你一礼?”
孙老将军闻言这才仔细看向这位衣着花哨的年轻公子,面容中却有五分很像陛下,皇室之人确实担得起他一礼。
“老夫拜见李公子。”
“孙老将军便这么看着吗?”李徵再度问道,面容像结了层冰,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拿身份压人,但他更怕……
“回李公子,老夫身为昆山守将确实只能这般看着。”
李徵心里一咯噔。
“老夫早闻李氏公子聪慧无双之名,想必定能明白老夫为何只能这般看着。今日不论身份如何,便是陛下亲临,没有援军,没有必胜蛮族的把握,老夫也不能开这个城门。”
这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孙老将军一双厉眸与李徵对视,却见这个年轻人丝毫不为自己的气场所震慑,暗自意外,心道:看来这无双公子之名也非浪得虚名。
李徵苦笑一笑,目光复杂地看向战场中陷入苦战的戚无良,“怎么会不知?但还是想一试。”
方雩亦是面色凝重,袖中大拳紧握,冷冷看着孙老将军,“他们都会死,你的两个孙儿、陛下的儿子和……”
戚无良。
不待孙老将军说话,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的响起,众人这才发现城墙昏暗无光的犄角旮旯里还站着一个人——钱士臣。
他蜷缩在角落里,目光灼灼地盯着战场,“没用的,孙老将军心如铁石,戚无良倔如死驴,我富可敌国都未必能买她一条命,与其多费口舌,不如祈祷她能活着回来。”
钱士臣的声音蔫蔫恹恹,好似受了很大的打击。
确实,打击挺大的,他第一次意识到戚无良是如此能作死,更加意识到用来他最在意的银钱还有买不来的东西,他可以用他的脑子和袋子的银钱给戚无良提供最好的武器、战甲和伤药,却买来他好兄弟的一场平安。
李徵咬牙道:“就什么也做不了吗?”
“也不是,”钱士臣说着回望向凉州城的方向,“她出发前说自己只有五成把握能活着回来,所以她赌了一把,赢了她有十成把握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