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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干什么呢?!”一个粗嗓大门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吼道,把树上的积雪都震得扑簌簌往下落。
海格披着他那件鼹鼠皮大衣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不知道刚刚去了哪里,浓浓的眉毛上还沾着雪花。
“戴纳肚子疼,我们来看看他怎么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西里斯忽然开口解释道。
一旁的南妮明显有点紧张,把握着魔杖的手藏到了身后,跟着点了点头。
海格那双小眼睛只瞥了一眼地上的戴纳就移开了视线,仿佛丝毫不在意他的状况。
尽管他在这么冷的天里大汗淋漓地倒在雪地里看上去着实有些不正常。
“把他送去医疗翼……你们俩!过来。”他先是对南妮说道,接着转头看向我和西里斯,语气不怎么客气。
我们对视了一眼,老老实实跟着海格走向了他的小屋。
海格那双像船一样的鞋踩出来的脚印把雪压的很实,跟在后面走起来轻松多了。
刚到门口就听见了牙牙兴奋的叫声,门一开他就扑了上来,蹦蹦跳跳地扒着我和西里斯的腿,还用舌头舔我的手。
屋子里烧着水,此时正好开了,壶里冒出一股很大的蒸汽,把窗户都雾蒙蒙地糊住。
海格把壶提起来放在铺着一块旧抹布的小桌子上,一下子坐到他那张年代久远的扶手椅里,皱着眉说:
“嘿,你们两个,是不是联合起来欺负卢平?”
“……”
我选择闭上眼睛。
“怎么可能呢,莱姆斯是我的朋友。”西里斯轻笑了一声,毫不愧疚地说道。
海格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哼了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嘀嘀咕咕地弯下腰去捅壁炉里柴火,让它们在噼里啪啦声里烧得更旺了一些,“那孩子和詹姆莉莉还知道来看我,你们呢?”
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之前我也只是跟着莱姆斯来过这里几次,和海格算不上太熟。
西里斯摸了摸鼻子:“我们这不是忙着给你准备圣诞礼物惊喜吗。”
“圣诞礼物?是什么?”
“说出来还叫惊喜吗。”西里斯扬了扬眉,煞有介事地说道,“不说这个了,再给我讲讲你上次在禁林和……阿拉戈克的事呗。”
海格终于肯给我俩倒茶了。
我在一旁默默喝着,看着他再一次很快就被西里斯哄高兴,手舞足蹈地讲着他和一只蜘蛛的友情故事,胳膊一挥把正在一旁窝着的牙牙都打到了,翻了个跟头。
在小小的热闹的屋子里,我感觉到了许久未有的安全感,随之而来的是疲惫,望着小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思绪逐渐飘远。
戴纳说他觉得是我阻止南妮答应和他约会,就是说有人传递给他了这样的信息,而战术也是被写好了夹在课本里。
恨我的人不是他——或者说不止是他。
不管再怎么不可置信,能将完整的战术写下来的人都只可能是我们球队的队员。
回去的路上西里斯的视线一直若有若无地飘向我,实在难以忽略,我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我在想以前有没有什么惹过你的地方。”这样说着他嘴角还带着笑意,看上去一点也没被吓到。
“你非要跟来的……而且,现在再想是不是有点晚了。”我白了他一眼。
南妮第二天告诉我,戴纳现在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他被我实实在在地吓到了,现在还在医疗翼里躺着发抖。
“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再灌一瓶遗忘药水。”她若有所思地说。
……我有时候真的庆幸南妮和我是朋友。
周末很快到来了,又是赶论文的好时候。午后的图书馆里阳光从错落的书上方穿过印在墙上,像流金一样闪烁着。我匆忙地抱着一摞刚借出来的书来到走廊上,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莱姆斯。视线猝不及防地相撞,我们对视了一眼,他很快垂下了眼睛。这是开学以来我们第一次在课堂以外的地方单独遇到,我只觉得心脏跳错了一拍,目光却舍不得从他身上挪开。
我们两个一时间就停在了那里,午餐时间刚过,走廊和图书馆都没有人。他低着头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动。我想说点什么,类似小心弗利教授之类的,但又觉得自己一点立场也没有。
莱姆斯手里抱着羊皮纸,看起来也是要去图书馆写论文,明明只要错开身子让路就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进去,要站在这里发呆。沉默间我想从他身上读出一些情绪来,因为这已经是久违的事情。我知道今天是满月,他才会看起来如此的憔悴,我们现在唯一的情绪联系就只有这个了,当疼痛侵蚀心脏的时候,我已经把它们当成了隔空的拥抱。
就在我以为这一刻会永久地延续下去时,弗立维教授尖细的嗓音忽然打破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