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
关昭是在第四天倒下的,她脱了鞋一看,整只脚都有些水肿,轻轻按下去是麻的。
“佳期,我觉得之后可能得换个人来陪你。”她摇头叹气,分没分散虞佳期的精力不清楚,她是快不行了。
百威神采奕奕,就像是在为自己能尽展所长洋洋得意,站在两人中间摇尾巴,分别敲在两人身上“邦邦”响。
“那就在这歇会,我也累了。”虞佳期拧开一瓶水递来:“我叫了闫队来接我们。”
关昭一口水卡在喉咙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她撑着一口气站起来。
“为什么?你不和我一起回基地吗?”虞佳期好奇地问。
“还是……过几天吧。”算一算她在小孟家住了整整一周,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她还是觉得,需要更长时间缓冲。
可惜闫山没给她这个机会。
大红色的猛禽披着夕阳停在路边,闫山车门一甩,直直走过来:“辛苦了。”这句是对虞佳期说的。
关昭时隔一周再见到他,说不上缘由地心虚,仿佛自己是个始乱终弃的人渣,闫山是那个一路追来的怨夫。
这不对劲。她尴尬莫名,想装作路人火速开溜。
“不上车,还要去哪?”闫山叫住她,听不出什么语气。
关昭清清嗓子:“嗯,我回小孟那去。”
虞佳期也不是铁打的,她早就想歇歇,这会已经坐上车抱着百威的脖子打哈欠:“关,快点啊。”
关昭有点为难:“我明天……”
“明天有任务,全队都要去,时间紧,来不及单独去接你。”闫山说得很快:“先回基地。”
关昭白天才看过群消息,没有任务通知,也就没有心理准备,还想讨价还价:“我会提早出发,不拖后腿。”
“天不亮就要走,位置很偏,你自己开车?”闫山看她一眼,眼神里只有疑问。
她还真不敢开夜车……关昭做最后的挣扎:“我还有衣服在小孟那。”
“你在基地应该还有其他衣服吧,这些先放放,结束后我会送你去取。”闫山这几句话下来没有说笑,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关昭察觉到他言谈上的变化,第一个反应是松了口气——一个星期过去了,他这样说不定是放下了。
这么一想,她不再推拒,就准备跟着上车回基地。
不过虞佳期跟百威倒在后排,一人一狗把地方占得满满当当,关昭拉车门的手还没放上去就挪去了前面。算了,反正入队以来一直坐的副驾,没必要现在矫情。
后面的“母子俩”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车里安静得只有行驶时产生的白噪音。闫山一语不发,关昭有些不适应:“是什么任务?”
“等回去人齐了再说。”闫山没有直言。
如果是之前,关昭就算问他出门前洗没洗手,闫山肯定也会认真回忆一番,然后精确到几点几分几秒关掉水龙头这种细节从头到尾讲一遍。现在这个反应,着实出乎意料。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早晚都要知道,工作内容又不会因为她单独听一遍就发生变化,等等也无所谓。
“好。”关昭也不再问,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她合上眼,看不到闫山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攥紧,包裹的皮革甚至发出细微的、扭曲的摩擦声。
基地当然不会在几天里就有变化,只不过她的房间门打开着。
“哦,保洁阿姨每天会来打扫卫生,她记性不好,打扫完总是忘记关门,前几天都是闫队来关门,今天可能出门急,忘记了?”虞佳期跟她一起上楼,也就注意到了敞开的门:“怎么了,是你有东西被动过吗?”
“没有没有,”关昭摇头,“只是有点……惊讶。”
会每天帮她关好卧室门的闫山,和车上回绝闲聊的闫山,差别大到不像是同一个人。
晚饭后,队里几人,包括还算在实习期的唐湃都聚在客厅里,翻阅着茶几上摊开的一沓资料。
马其乐挨个指过去说明:“我下午抓紧整理了一下,希望没有落掉什么。这些分别是岛上的地形图、相关人员联系电话还有基本情况。”
关昭拿起一份看了看:“牛?”纸上印着一群黑色的牛,她也不清楚有什么特异之处让闫山这么重视。
“海岛牛,本地独有的原始品种黄牛,过去一度濒危,这些年有了专项保育行动,种群才有了缓慢恢复的态势,不过数量还是很稀少。”马其乐解释。
闫山又补充:“这种牛的食用价值和药用价值都很高,有人铤而走险,趁天黑拆了牛棚,放鞭炮驱散了近一半的牛,想要浑水摸鱼。虽然已经立案调查,但是暂时还不确定有多少牛被运走,我们的任务就是尽量找到其余走失的牛。”
“等一下,”关昭拿起道路地图仔细看过,“这里就一条大路贯通南北以供出入,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