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
喜事虽定的仓促,好在先前不是没有准备,喜服喜冠都是现成的,就摆在衣柜里面。
等着梳妆完毕,玉枝便打开柜门,小心翼翼拿出喜服,生怕弄出一点褶子。
这身喜服是棠棠第二次上身,上一次还是试衣。棠棠看着玉枝蹲下身去整理裙摆,忽然想起一事,“新郎的喜服是穿哪件?”
玉枝一愣,殷氏接话道:“那少年郎身形与咱们二少爷相似,所以就穿他大婚那日所穿的。已经取回来了,正叫人熨烫着呢!等熨烫好了,就给送至城东那头的客栈,姑爷已经过去等着了。到时他们从客栈出发,一路吹吹打打过来迎亲。外人看着,就像是从城外进来的。等到出城时,守卫的要是问起来,就说是因着战事吃紧,又不愿误了吉时,所以提前一晚进城,又在客栈里对付了一晚。反正老板已经打点好了,不会说漏嘴的。”说罢抬眼打量着棠棠,又对着镜子端详几眼,颇为满意,便吩咐玉枝道:“你先陪着四小姐,我去夫人那头看看还有什么吩咐!”
屋子里很安静,玉枝原本话多,叽叽喳喳像只喜鹊,成日地在她耳边聒噪,此时竟也不出声了。
过了会,玉枝才开口道:“奴婢刚才去打水,听见前院里的那几个小厮交头接耳,说是咱们姑爷入住那日便叮嘱过几个手下,不许往女眷这边来,省得坏了姑娘们的名声。”
“这是应当的。”棠棠又问:“那可说了他长什么模样?”
“奴婢倒是问了,只是他们也说不大上来。就说是个美少年,与小姐差不多的年纪。”玉枝终于打开了话匣子,瞧着小姐听得认真,继续往下道:“奴婢心想,咱们二少爷随了夫人,模样最是周正,放眼整座夏阳城都是出了名的。奴婢就问,那与咱们二少爷相比较如何?他们支支吾吾的,最后才说,那还是姑爷占了上风!”
语毕,就见小姐正低头而笑,面露一抹娇羞,便也跟着笑了。
殷氏回来,推门见主仆两人嘴角都含着一抹笑意,换作平日她必打趣一番,此时却示意玉枝将喜盖给小姐盖好,“新郎已至,得去前头跟老爷夫人拜别了。”
棠棠由玉枝搀扶着出门,一路行至前厅,往里走了几步便停下。她盖着喜盖,看不见新郎在哪,就只瞧见一双绣着祥云的黑锻马靴。
忽听一声令下,“请新郎新娘跪身,叩谢双亲养育之恩。”
棠棠跪下身去,再瞧不见那双马靴,只隐约感觉身边有人。
大约是着急送人出城,就只听她爹道:“眼下大军压城,我与你们娘亲又非闹虚礼之人,你们夫妇二人赶快出城,万万误了吉时!”
棠棠听出那话中的催出之意,原本还紧张着的心,忽然就酸起来了,明明过几日就可回来...又想起适才殷氏叮嘱,千万不可哭出来冲了喜气,此时便只是强忍着。恍惚间,就听身边人道:“小婿感激岳父岳母体谅,必将善待吾妻。待他日朝廷收复夏阳,小婿必将妻登门致歉。”
棠棠只听爹爹连说了两声“好”,跟着外头噼里啪啦响起鞭炮声。又应是玉枝过来搀扶,一路送她上了喜轿。
她才刚坐稳当,还未来得及摘下喜盖,掀起帘子偷瞄双亲一眼,那喜轿就已经上路了。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棠棠坐得心烦意乱,索性喊了声“玉枝”,就听外面有人回应道:“小姐!”
棠棠问道:“到哪儿了?”
玉枝甚少上街,并不熟悉附近路面,只道:“离城门还有段路…”过了会,又道:“夫人也在。夫人谎称染病,送小姐上喜轿前就已经换好了衣裳,化成老妈子混进迎亲的队伍里,和殷妈妈一道,就跟在后头。”
闻听此言,棠棠心里倒安稳了些,她道:“咱们得在城郊小住几日,娘亲这是不放心,所以才跟出来了。只是娘亲从未走过这样远的路,也不知她跟不跟得上…”
等了片刻,外头却未有回话,喜轿似乎也行得比之前慢了,最后竟稳稳当当停了下来。她猜着该是到城门了,果然,玉枝悄声道:“小姐,到城门口了!城门上都是东夷国的人,姑爷已经过去交涉了!”
又听见两个脚步声走来,在喜轿外停下。只听玉枝叫了声“夫人,殷妈妈!”原是娘亲与殷氏过来了。
四下里万籁俱静,过了会,就听身后送亲的队伍又吹吹打打起来,喜轿也被抬起,继续往前行走。
玉枝贴在喜轿边上,冲里面道:“小姐,出城了!”
棠棠感慨道:“想不到竟这样顺利!”
“虽是打仗,可城里哪家不是红白喜事照常办着?喜事早就在官府里报备过,喜日也是一早就定好了的,任凭东夷人也怀疑不到这上头!哼,咱们老爷早就算了好的,岂能拿二小姐的性命开玩笑?”
棠棠听出是殷氏的声音,只应了一声“嗯”,便也不往下说了。
又行了一段路,喜轿再次停下。棠棠不知该不该下轿,却想着怎么着也该见见那人面容。
正犹豫着,就听喜轿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