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巡河堤
碰上被人嚼舌根的糟心事儿,酒是没心情继续喝了,宋端方结了账后,两对夫妇便各回各家。
回到沈园,容纾拉着沈平承气哄哄地骂了那几个长舌妇一番。
喝高了的沈平承迷迷糊糊地听着容纾怒骂,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知傻笑。
容纾见他恍神,气得连他一同骂了一顿,沈平承虽深感委屈,却只能乖乖低下头听巡。
待容纾说得口渴了,停下来喝水,沈平承才慢慢朝她挪过去,伸出双臂,圈住她的腰。
“纾儿,为夫欣喜你为为夫撑腰!”沈平承在容纾的腰间蹭了蹭。
“撒开!”容纾轻哼。
“为夫明早就走了,你别骂为夫了,犒劳犒劳为夫可好?嗯?”
说罢,还不等容纾反应过来,沈平承将容纾一卷,容纾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尽数被湮没。
……
次日,沈平承早起收拾,容纾也迷迷糊糊地跟着起了。
沈平承用早膳时,容纾就坐在他身边,拖着下巴,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看。
沈平承无奈地笑道:“纾儿,你可别用这种眼神看为夫了,不然为夫怕是要舍不得走了……”
“北方秋天干燥,你多喝些水……天冷了,要记得添衣服……”容纾撇了撇嘴,并不愿意沈平承离开。
“从昨日到现在,纾儿已经嘱咐了为夫三次了!”沈平承失笑着,还夹了一条酸酸甜甜的腌萝卜丝塞进容纾的嘴里。
“那我不叨扰夫君用膳了……”容纾怕吵着沈平承用膳,便起身去检查沈平承的包袱。
容纾来来去去好几回,沈平承那原本压缩到极致的包袱又多了几层。
“我给你添了些银子,想吃什么就多吃些,外头不比家里……”容纾拿了三袋银子和一大叠交子塞到包袱里藏着,“请那些官员喝酒也别太吝啬,该花的钱还是得花!其中那三千两的交子就捐给凉州吧!”
沈平承应着,看着容纾为他忙来忙去,心里头有些甜滋滋的。
“没事了就早些回来……”
“为夫不会让纾儿独守空闺太久的!”
容纾娇愠地瞪了沈平承一眼。
——
夫妻二人在沈园大门口几番不舍后,沈平承踏上了巡视河堤的路途,与他同行的有户部尚书、工部侍郎等人。
京城在南方,南方的秋日算是较凉爽温和的,但过了秦岭淮河,这秋风竟然有些扎骨头,工部侍郎刚过秦岭淮河便染上了风寒,沈平承掂量了一下路程后,特地停下来让那人歇一歇。
黄河的河堤工程已然竣工了,流民们通过建筑河堤获得生活的物资,地方官先前呈上快报说有条件的流民就地安家,其余没条件安家的四散开来。
此次的北巡绝非验收如此简单,解决流民的问题也是重中之重,毕竟年关将至,谁也不想没个好年能过!
等候了两日再上路,沈平承心中早有了自己的一番打算。
路上奔波两日,一行人总算见到了滔滔不绝的黄河。
这是沈平承头一回见到滚滚黄河,黄河之壮阔是书中文字难以比拟的,翻滚之声如雷公电母的杰作,掀起的波澜有如飓风,仿佛要将世间万物卷入河底。
多少生灵葬身于黄河底?沈平承想起了忠勋候府沉船的事故,因为黄河泛滥,年幼的容纾失去双亲,当年的她无助地面对兴风作浪的黄河,不知会有多害怕……
工部侍郎叹息,“老夫在任八年,经我手的黄河泛滥之事少说五回……虽说尽力防范,可仍然是年年水灾,民不聊生!”
“人口波动最大的莫过于此事了……这儿虽说人多,可每年迁出的人也不少……分明有良土美田,能收获的粮食却少之又少!”户部尚书董博通摇了摇头,“这儿的百姓食不果腹,总要靠官仓的赈灾粮过活!”
沈平承将黄河的汹涌尽收眼底,他问道:“此去会经过凉州吧!“
“会的,凉州的河堤因下游河堤被冲毁,也在三月前由朝廷派人下来修缮,我们过几日还需去凉州验收!”
沈平承点头,“途径凉州,我得耽误诸位几日,我去忠勋候府看看,再去忠勋候府陵园给几位长辈扫扫墓!”
成亲之时,容纾觉得没脸面见列祖列宗便没有回凉州祭祖,沈平承也只在京城的忠勋候夫妇的衣冠冢前拜了一拜,而今会路过凉州,必定要去忠勋候府的陵园去扫扫墓,去和容家列祖列宗见一面,说说他与容纾的事。
——
经几日奔波,一行人抵达了黄河河堤的起点——河州,河州是帝王故乡,原该丰饶的河州,由于连年水灾,百姓四散,人口竟还不及南方小州人口的一半,失去劳动力的河州难以发展,经济落后。
“下官见过丞相、尚书、侍郎……”河州曹太守在一行人下马之时上前问候。
“曹太守!”一行人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