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欺负我
“过来啊。”
吴阿婉正在冲他笑,是很清朗俏皮的笑眼。
他如被迷惑,僵直的双腿一步一步走近,甚至觉得挡在他面前的所有人都很碍眼。
王郎君、钱郎君、孙郎君都很碍眼。
吴阿婉发髻松松,素面玉簪斜插在两侧,歪坐在软榻上,他自然而然半蹲下来,以仰望的姿态,认真而小心翼翼地看向她。
她向前倾身,在他耳边低声道:“文侍郎,对不住了。”
“文某,知道。”
文仲藜知道她想借着这些男宠引出她真正相见的人,上次在墓前那一脚就知道了。
她不死心,她不相信。
文仲藜愿意做这引子。
吴非辞的双唇愈发靠近他的耳朵,她的气息越来越明显,颤颤着,还要维持着表面的轻佻,可咬紧的牙关与急促的心跳,都在一点一点击破她的伪装,想让她功亏一篑。
她快坚持不下去了,无论是伪装,还是潮涌般的念想。
风携着春日的细雨,自雅间窗外飘进来,漫舞的帷幔里,卷着明媚的灯火。
一支箭,两盏灯……
烛火熄灭。
众人哗然,再点灯,阿婉娘子已然不在榻上。
文仲藜站在窗边,失落地低下眼睫,只见红鬃战马迎着夜雨,载着它的主人,弃暗投明,亦或是更深的深渊。
青门寺有一重药若内服可疗重伤,但会损其经脉,使其忘却前事,赵七郎说,我可以死去,不可以忘记。
文仲藜宽解他道:“即使忘记,你依旧可以重新与你的娘子相遇相知相识相爱,有情人终成眷属。”
赵七郎却说:“她要我明白她。”
文仲藜不理解他的话。
内服成了外敷,然赵七郎伤至内里,无解,活不过半载。
凄灯惨雨,青门寺下,肃穆庄严的铜钟声,萦绕在竹林小屋上方。
雨打竹叶,春雨缠绵,潮湿的空气与身体,本就应该纠缠不清。
乌黑乌黑的长发被雨水淋得半湿,缱绻地散在柔软的床榻上,自床上倾泻而下,醉后酡颜陷入绵软的枕头里,乖乖地歪着。
有力的大手狠狠掐着她的后腰,她欲要推开,那只手便愈发用力,满鼻满口都是凛冽的药味与竹林的气息,比上次更强势,侵入她的每一次呼吸中。
摇晃的灯影下,他颈下旧日齿痕依旧清晰可见。
那是当初吴非辞在宫门外狠狠咬下的,如今深深烙在他身上,无时无刻不在宣誓着他的归属。
辗转,噬咬,喘息。
吴非辞小腿踹开他,呜呜咽咽说不要他。
“吴非辞……”他的气息全都萦绕在她的唇舌之间,低低沉沉,眼角微红,“你只能要我,也只能是我。”
害怕她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害怕她知道真相逼迫自己喝下那苦涩的重药,害怕她在最后的时刻里负担着沉重的记忆。
只想让她记得自己的好,给她做的饭,给她缝的衣裳,给她的温柔低吻,将所有的欢喜都留给她。
她有意激怒,她非要引狼入室,她定要佯装滥情。
明知是假的,可谁又能真的明知呢?万一的万一,有那么一点真……
当她挑起那些男宠的下巴,当她俯身靠向文仲藜,当她垂下眼眸不真切地与旁人低语,当她眼里被醉意染上红晕……
疯狂地念头涌上血脉。
想要她记得自己带给她的极致肉/欲,想要她为自己的死亡痛彻心扉,想要她心怀愧疚,想要她刻骨铭心,想要抱着她慢慢死去,强迫她永远记得自己死在她怀里的样子。
即使她会逼迫自己吃下那重药,赵知临也不会遂她的意,偏要看着她哭看着她闹,看着她为自己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看着她为自己揪心伤肺。
看着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无暇顾及任何人任何事。
因为死亡,无法占据她的余生,所以想霸道地用回忆侵占她往后的所有梦境。
这是他的幽暗处。
强迫她吞咽,逼迫她接纳,原始又蛮狠。
“不许吐出来,但凡吐出来一点,夫君便还你十倍。”
“不许退,过来,抱紧我,敢松一点,我便只能多疼你一点。”
“不是最喜欢咬我的手指么?现在……还喜欢吗?咬深一点……怕什么?你明明渴望得要命。”
指节分明,指骨起伏,折磨着她的柔软,惩罚着她的欲望。
绵湿。
吴非辞怨恨地瞪着他,满脸都是被他逼迫出来泪痕,泪哗哗还在不停的流,一团濡湿。
“我恨你,一直恨你……”
浑身如抽丝一般无力,无法在身体上占上风,吴非辞只能在言语上破坏他的绝对压制。
“王郎君比你好,孙郎君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