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 他肯定不是真的讨厌我。”林清商捧着绣盘,嘴角挂着的甜甜笑意就如绣盘上的杏花一般灿烂。
“他若真的那么讨厌我,又怎会夸我绣的杏花好看,更不会准许我为他补墨狐裘了。”
林清商心里荡漾起的无限柔波一如春日冰雪消融后绵绵不绝的潺潺流水,澄澈见底,无断绝。
少女情意既起,便永不会变换。既然认定了他,那便一定是他,换做是任何人,都不可以。
不同于沉溺于温柔乡无法自拔的林清商,徐雾卿成日里却尽是叫他烦恼不已的事情。
自他入主东宫以来,其余侯王无一不对此议论非非,更有甚者,竟虎视眈眈地公然在朝堂上暗讽徐雾卿庸懦无能,不堪胜任翰王之位。
可纵然如此,作为徐雾卿的亲生哥哥,皇帝却也丝毫没有表示,只默许着其余侯王对徐雾卿的针对,仿佛这一切都顺了他的意一般。
其实徐雾卿对自己的哥哥的做法丝毫不感到诧异不解,他明白自己的哥哥自始至终就忌惮着自己,不论是从前哥哥入主东宫的时候,亦或是他登上皇位之后。
的确,有谁会不忌惮对自己的身份地位存在极大威胁的人呢?从前若非老臣们极力反对,先帝甚至意欲令徐雾卿取其兄而代之入主东宫。
先帝对徐雾卿的偏爱是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的,诗书骑射均为先帝亲自教授,更准许先皇后自小把徐雾卿养在昭阳宫中。从前又何尝有过哪位皇子得此殊荣?
正因如此,徐雾卿十四年来才过得那般艰难,身为当朝皇帝的同母胞弟却迟迟没有诰封,此次若非群臣进谏,皇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让徐雾卿入主东宫的。
连日的烦恼令徐雾卿毫无胃口,长此以往,原本便不算丰盈的面颊此刻便更加瘦削。终于在除夕将近的一个夜里,徐雾卿突发高热,昏迷不醒。
对于徐雾卿的昏迷,或许整个京都就只有林清商一人在真心担忧。
明明前些日子徐雾卿来舜华阁时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风度翩翩,可如今看着床榻上不省人事,骨瘦如柴的徐雾卿,她的心中仿佛吞了一万根银针一般的痛楚。
“为什么不让我为他承受这些苦痛?为什么上天总喜欢折磨他?”她望着病榻上的徐雾卿想。
一连十日,林清商几乎每日都是整夜不寐,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
她不许除了自己和徐雾卿身边最近身侍奉的靳公公之外的人靠近徐雾卿,一切要近身的东西她都要亲自检查过了才肯让徐雾卿用,甚至这十日来徐雾卿每日的汤药都是叫了从小侍奉自己的人亲自熬了送来的。
就这样精心至极的呵护着,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终于等来了徐雾卿的清醒。
“殿下,您终于醒了。”
徐雾卿艰难的睁开眼睛,极力地辨认眼前的女人。
“靳公公,快去给殿下斟一盏茶来,殿下病了这么久一定口渴的紧。”
她敛起衣裙,用手轻柔地把徐雾卿扶起。
在徐雾卿被她扶起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从前那样健稳的一个人,如今竟已能轻易被一个女子单手扶起。
她心中又转喜为悲,痛得不能自已。一行行本欲隐忍的泪瞬间奔涌而出。
“你……别哭。”
徐雾卿抬起手轻轻擦拭着她的脸颊。
“好,好,好,臣妾不哭,臣妾不哭。”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会主动抬手为林清商拭去眼泪。究竟他是把她当做了先嫡妃还是只因为她是林清商,无人知晓,包括他自己。
或许就在此刻,他的心中也开始有了林清商的一席之地,只是他的内心不愿,或不敢承认而已。
林清商的汹涌爱意,注定是得不到正面回应了。
前前后后又调养了好些日子,徐雾卿总算是赶在除夕之前养好了身子,至于除夕之夜的阖宫夜宴,徐雾卿也没有再像从前那些夜宴一般孤身前往。
他带了林清商,他的嫡妃一同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