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二)
疑他被夺舍了,谁想得到当年那个不近女色,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男人,三年后能脸部红心不跳地在我面前解扣子!他在不要脸的路上果真一路无敌!”
“真的假的!?”张羽涵笑得花枝乱颤。
“不过有一说一,你们又是邻居又是高中同学,现在还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要说没有缘分谁信啊,说不定有机会再续前缘。”
“打住!我和他哪来的前!缘!就是造孽!要么他怎么会一见我就和我划清界限?!”
长吁一口气,向尚继续道:“我还为当初那件事歉疚了好久,怕他见到我想起不开心的往事,对他是能躲就躲,现在想来我还是太善良了。”
向尚的好心情显然被吴冰山冻住了,脚掌落地时不免多用了几分劲,细长的鞋跟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过,尚尚啊,你以前知道吴迪喜欢你吗?如果他当时就喜欢你,那他堵住苏添天暴扣的事是不是就解释得通了?”
向尚拎包的手迟疑了一下,透过公司玻璃凝望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高中时,向尚有个有好感的男生,名叫苏添天。
高考完,苏添天跑来和她告白,吴迪就是那时候出现在拐角,不由分说暴打了苏添天一顿。
她护着苏添天,似乎对吴迪说了很重的话……
那一次后,苏添天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吴迪也申请了培大的中外联培班,一言不发离开国门。
踏出安博公司时,向尚有些恍惚,秋末的阳光不及想象中温暖,洒在身上粘稠湿冷,驱不开满身寒意。
街边的咖啡店不时传来开关门时风铃碰撞的叮咚声,店内人影很稀疏。
右脚一陷,脚踝忽传来一阵麻麻的痛感,“啊”一声,向尚差点摔倒在地。
低头时,发现高跟鞋的鞋跟卡在了雨水篦子的缝隙里,细长的高跟鞋绑带在大力的帮衬下,张牙舞爪地在脚踝处咬出了一道血痕。
向尚叹了口气,踮脚尝试拔出鞋跟,可雨水篦子死死咬住鞋跟,没有半点要松口的趋势。
由于面试的缘故,向尚穿了一身长度比膝盖高七厘米的灰色西装短裙,完全蹲下来不太方便。
向尚费力地屈膝半蹲,先把右边的高跟鞋脱下。
赤着右脚苦恼地望了卡在篦子里的高跟鞋一眼。
总不能赤着一只脚坐地铁回去。
由于无法完全下蹲,只能半弯着腰费力地拔鞋子,这个动作不仅使不上力,裙子的长度也被拉到大腿根部。
一大截白皙修长的腿尴尬无助地暴露在空气中。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有人投来看戏的眼光,可没人愿意上来帮忙。
男人的口哨嬉笑声嘈杂地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向尚尴尬厌恶地锁了眉,脸颊有些发烫。
眼神扫过安博公司的大门,余光瞥见吴迪侧身与前台交流着什么。
吴迪转身之际,向尚急忙侧过身背对吴迪,生怕被他看见她的狼狈。
一面往下扯裙子,一面继续用艰难的姿势拔着高跟鞋。
心急如焚时,大腿忽而一暖,一截灰黑色的西服外套忽然挡在了她的大腿处,把下流的目光冷冷隔绝在安全的屏障外。
“谢谢。”向尚接住挡在大腿根部的衣服,感激地抬头。
触碰到对方目光时,向尚秀丽的瞳孔猛得一缩。
刚刚被向尚痛批“不要脸”的吴迪把唯一一件西服外套罩在了她纤细的腿上,任凭留有她暧昧唇印的白色衬衫暴露在空气中,周身带着微不可查的戾气,盯着狼狈不堪的她。
向尚打了个哆嗦,吴迪望向她的眼神实在不算友好,仿佛两柄冰刀要凿穿她的脸。
要不是向尚悉知吴迪双亲健康安泰,她真要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和他隔了什么血海深仇。
他既不说话也不动作,站在一旁负手而立,幽幽的目光划过向尚磕伤的脚踝,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下,转而盯住向尚被卡住的高跟鞋,神色淡漠。
向尚有些尴尬地低头,迅速用衣服挡好腿根,在向尚蹲身取鞋的前一瞬间,也不知是不是她眼花,吴迪垂在腰间的手指似乎微蜷了一下。
使劲一拔,高跟鞋终于从雨水篦子的血盆大口里解放出来。
向尚将西装外套还给吴迪,低声道:“谢谢。”
话音刚落,灰黑西装的口袋里突然掉出了两张全新的创可贴。
向尚连忙把创可贴捧到吴迪面前:“不好意思……把你的东西弄掉了……”
“脏了。”吴迪浅皱眉头,语气生硬:“……你拿走丢掉。”
“哦……”
吴迪接过外套,转身便走。
犹豫再三,向尚急声对修长的背影道:
“今天谢谢你,我改天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