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负-2
薛知脸皮红得像烧。
因为陆吾的表情,还挺委屈,十足像被撞破洗澡的黄花闺女。
她尴尬不已,强笑两声,右手搓了两把膝盖,“低血糖。晕。”
陆吾盯着她的脸,身子一点点往下弓。
薛知本来都准备站起来了,眼看陆吾越凑越近,不知怎么,紧张地手背皮肤一阵阵发麻,恨不得真的低血糖晕厥。
陆吾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薛知说:“没什么意思。我这个人说话不过脑子。”
陆吾微微屈腿,双手撑在膝盖上,阳光绒绒照在刘海上,显得发色特别浅。他稍侧过头,覆在她耳边,低声说:“这么讨厌我啊?”
薛知刚要解释。
陆吾声音又传过来,沉凉轻磁,羽毛般溜进耳道,“讨厌我也行,这不还知道我叫什么吗。”
说完,陆吾一掸膝盖,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盒烟,大拇指盖推开盒盖,低头叼住根烟,朝姜南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啊,刚有点不舒服,今天不去了。”
薛知前思后想,还是决定先站起来。
她用余光注意到,陆吾右手把玩着打火机,白银的,长方形,像是薄长的银条。
陆吾食指摁在机扣上,发出咔咔的声响,机身白光印印,摇晃不定。
他的手在抖。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终于“咔嚓”一声,簇出一朵蓝汪汪的火花。陆吾垂目,用嘴里叼着的香烟去凑那火。
陆吾轻轻吸了一口,像叹息。他别过脸吐出烟,再转向薛知,淡淡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去,我可以不去。但请下次直接告诉我。”
薛知往后退了两步,刚要开口,姜南已经抢道:“好的。”
陆吾无声地笑,抬脚走到裴嘉瑞身边,伸手搭在他肩上,吊儿郎当问:“回宿舍,来一局?”
裴嘉瑞欲言又止,程凯赶紧上前,把他架走了。
陆吾一手勾着裴嘉瑞,另外一只手捂着腹侧。
走得有点慢。
···
薛知和桑媛回到宿舍。
宿舍好像比往常大了一点,甚至有点空旷。
窗外正对着晾衣架,一片五颜六色的晒洗床单,正遮住阳光,看什么都阴沉沉脏兮兮。
薛知坐到床边,抱着爬梯发呆,手机响了好久也没反应。
最后还是桑媛忍不住,“薛知,那个···送外卖也不容易。”
薛知这才想起来,面朝下扑到枕头上,闷声道:“帮我取一下嘛。”
桑媛“嗯”了一下,随着“咔嚓”关门,脚步声渐远渐无。
薛知蹬掉鞋,抓着被角,把自己浑身裹起来,翻了个身,面朝墙。
想到陆吾在耳边说的那句话。
心跳得很快很快。
像一脚踏空,回想都是突突心悸。
好奇怪。
他是什么意思。
他真的不去了吗?
就因为她不愿意他去?
她不愿意他去?
为什么?
他不欠着她的。
他和她顶多是朋友关系。
她凭什么干涉他和别的女生交往。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多不体面啊。
很快,桑媛取来大大小小外卖,把板凳踢到角落,往地上铺了张毯子,二人相对而坐,趁着冰块未消,猛灌啤酒。
刚开始一人一罐,很快桑媛陪不住薛知了。
薛知搂住桑媛胳膊,眯着眼睛蹭。
桑媛嘴里叼着鸭翅,油乎乎的指头在纸巾上一抹,扎着手去抢她酒瓶,“别喝了,你说你,非要吼那姓裴的干嘛。”
薛知嬉皮笑脸,晃手又拉开一罐啤酒,仰头往嘴里灌:“刚不站大门口吗,我就看赵晓阳在远处往这边瞅。要是姜姜这次落了下风,以后不知道赵晓阳要说什么难听话。”
桑媛没好气,“赵晓阳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在乎姜姜有个男人没个男人吗?她在乎的是姜姜会投胎!”
薛知怎么不懂。
桑媛在她额头戳了一下,“我当然不愿意姜姜落下风,可她什么都有,被裴嘉瑞甩一下,伤心一阵子也就没事了,你呢?说话这么得罪人,你怎么办?”
薛知低头笑了一会,伸手和桑媛手里酒罐一撞,故意放声笑道:“大不了挨一耳光呗,从小也不是没挨过,我爸打我是白打,他裴嘉瑞打我还要赔偿!”
桑媛愣了一下,一把推开薛知,侧脸呸呸呸吐出咬断的鸭骨头。
薛知看她一脸当场就要动手的表情,酒劲立减,跳着跳着躲她的手指头。
桑媛右手食指连戳带点,几乎要把薛知的鼻子捅|进脑腔里,“我以为你假傻真精,原来是假傻真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