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rn-79

“……贫血、脱水、低血糖，还有……”

又一次在脱衣拔河中败北，鲇川叹着气收回手。看着说什么也不肯撩起衣服的光凪海，只能无奈地说服自己，还有精神闹也是件好事。

撩开隔帘，她转身走回工作台，将听诊器放回原处：“好好补充以后休息一下应该就没问题………十代同学？！”

几步路。

一个转头。

身后就变成了地狱光景。

鲇川瞠目结舌地看着刚刚还有力气反抗的红帽子半死不活地挂在床头，嘴巴里多出了一个面包一条挂着彩虹的小喷泉还有半截魂魄。

罪魁祸首一手面包一手水壶，还试图往那张嘴巴里再塞更多的东西。

“不可以这样勉强病人！”

赶紧抢下面色苍白的红帽子，鲇川拍着背给她顺气。

几个艰难的吞咽，光凪海还是把嘴巴里的东西全部咽下，扶着鲇川老师，可怜弱小而无助地瑟瑟发抖：“拷……拷问……是拷问……！”

“十代同学！”鲇川的眉毛严肃地倒了起来，“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病人呢？”

“就是就是！”光凪海捂着喉咙躲在鲇川老师背后，一只手直指十代，“他还不让我去洗澡！”

呵，她点起一根烟，沧桑地望向窗外——虽然没有烟也没有窗——反正她就是一个有老人臭的家伙。

“——总之！”

合掌吸引了两人的视线，鲇川头疼起来——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放心，“光同学，你知道吗，你现在比路边的小狗还脆弱！”

红帽子眼角抽搐：“小、小狗？”

“不可以马上去洗澡，食物只能少量，喝水也要慢慢喝，不可以一下子塞那么多！”

“听见了吧，”鲇川点点被没收的面包，把头转向十代，“十代同学！”

“是……”

十代焉巴巴地低下头。

“但是——”

看着十代沮丧的样子，鲇川话锋一转，表情柔和起来，“如果你还是很担心的话，就帮我好好看住光同学休息吧。”

“诶，我才不需……”

“光同学！”

打断光凪海的狡辩，鲇川不容置疑把她按回床上，拉起被子盖好，“你现在首先要做是好好休息，明白了吗！”

“接下来拜托你了，十代同学。”

说完这句话，鲇川贴心地拉好隔帘，匆匆走向下一位需要查看的学生。

“……”

“……”

奇妙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拖过椅子坐下，十代就如同鲇川老师所说的字面意思那样，托起下巴，眼睛也不眨地盯着她。

视线想是有实体一下戳在她的皮肤，她不自觉挪动了几下臀部，可摩擦的声响在她背部窜爬得飞快，整个腰椎都开始发麻。

救命啊，她几乎在心里惨叫起来，这是新型拷问吗！不对不对，是酷刑！拒绝虐待病人！

心里骂得好好的，但说出口的话还是没出息地变了：“……你看，我就说只是肚子饿吧！”

藏在被子下的手把布料扭出几个‘小钻头’，她抿了几下嘴，像河蚌一样闭上了。

“……嗯。”

十代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这让她更不自在了。

“啊那个，”她突然指向一边，“你看窗户外面有卡包在飞……！！”

“嗯……”

“……有一群卡包在飞！！”

“嗯……”

“……”

……可恶！

视线还是牢固地粘在身上，光凪海没辙，叹着气将被子拉过头顶，一手从中伸出，五指张开，正正挡住十代的视线——敌不动，她动总行吧，“我会好好休息的，不用这样看着我。”

这次没有回答。

在寂静中，十代握起了那只手。

张开的手指在他手中立刻并回了一片。他试探地将指尖穿入紧紧并着的缝隙，一路顺利地覆盖起那片苍白的手背。

他晒出痕迹的手指像异物，这种想法让他口中有些干燥。对方晃了晃手臂，两人无声地默契玩起手指游戏，逃脱出束缚按下红帽子的拇指。十代抬眼，正巧与露出被子的眼睛对视，两人皆一愣，然后龇牙咧嘴地笑得抖动起来。

平日的气氛在两人间再次流动。笑了一阵，他问道：“我能握着你的手吗？”

“为什么？”

被子底下的声音闷闷地询问。

“因为凪海总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去了危险的地方，”他想到了梦境里，他们之间的那条河流，，“我很害怕。”

“但是这样，”他晃了晃手，连接着手中的手掌也晃了起来，“我就能知道凪海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