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凌酒
天穹披上了一层厚厚的云衣,空气沉闷得几乎令人喘不过气,几只乌鸦低低盘旋,悲鸣混着唢呐,为逝去的生命奏响哀歌。
长门街上,楼家的送葬队伍排成长列,护送栖息着美丽灵魂的棺椁前行,冥钱和灵幡在晨风里纷扬,宛如漫天飞雪。
冥钱吻过棺盖,打着旋,轻轻落在男子脚下,男子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天生一双多情桃花眼,容貌俊美无双,旁边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身粉色衣裳,活泼可爱。两人眉宇间有几分相似,乃是血缘至亲,兄长姓凌,名酒,妹妹也是单名一个溪字。
凌酒目送漆黑的棺椁被人群簇拥着消失在长街尽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即使是不认识的人,此时此刻,或多或少也会为一个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沉重。
这份沉重在凌溪身上体现更甚,她一边抹着眼角的泪花一边抽泣道:“楼姐姐怎么就……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报答她呜呜……”
凌酒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宽慰道:“生死有命,天意使然。”他嗓音温和,语速不疾不徐,分外动听。
“寨主!”一个双鬓泛白的老者匆匆跑来,神色着急,刻意压低声音像是怕被谁听去一般,说:“寨主,我刚去大理寺看了,那姓徐的人还在附近守着,怎么办?”
“他们还真是一丘之貉!”凌溪吸了吸鼻子,愤懑道。
倒是一旁的凌酒神色如常,好似早有预料,他淡淡微笑,说道:“辛苦你了,贺伯。行了,咱们回去吧。”
凌溪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回哪儿?”
凌酒道:“清风寨。”
一听要回清风寨,凌溪就急了,他们长途跋涉冒死潜入江陵,就是要到大理寺状告张檠正,具几人所知,张檠正属于太子党,而大理寺虽然表面保持中立,但暗地里和二皇子元钰有些交情,眼下正是党争激烈的时候,若是把张檠正交给大理寺,二皇子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扳倒他的机会。
可是证据都还没递上去,就要打道回府,她能不着急吗?
她难以置信地问:“就这么回去了?”
“嗯。”凌酒点头。
凌溪还想再劝:“可是……”
“现在没有机会。”没等她说完凌酒就打断了她,放缓语调宽慰道:“我知道你着急,再等等吧,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
离开长街时,三人的情绪都不太好,尤其是凌溪,整个人像被野猫拍落的桃花,蔫巴巴地跟在二人身后,小嘴都快翘到鼻尖上了。
凌酒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她身后,揉着她脑袋哄道:“好啦我的大当家,别不高兴了,回去让白满川给你做好吃的。”
“才不要!”凌溪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他做的东西都是一股药味,不好吃。”
凌酒又道:“那,吃吴婶做的?”
凌溪:“好啊!那我要吃红烧鱼”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小巷子里,马车就停在一间民房边上,马儿还在吃着木槽里的草料。
凌溪刚要走过去,却突然被凌酒伸手拦住:“等一下。”
凌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扭头不解地看他,正想开口,就见他的神色严肃地盯着那辆马车,想问出口的话瞬间就咽了回去,许是被他感染,再看那辆马车,凌溪竟也觉得诡异了起来。
凌酒与贺伯对视了一眼,贺伯默契地向前跨了一步挡在凌溪面前,而凌酒则捏着三枚银针,放轻脚步,警惕走向马车,他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掀开轿帘……
然而,车厢空空如也,他又上下看了一圈,物品摆放与离开时并无二致。
作为一个常年在山里狩猎的人,凌酒知道直觉的可靠性有多高,所以哪怕车厢里一切如常,他依旧没有放松戒备。
环顾四下确定没有人后,他才对二人招手,道:“先离开这里。”凌酒把贺伯赶进车厢跟凌溪呆在一块儿,自己来驾车。
不怪他这么小心,自兄妹二人要状告张檠正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太子和二皇子两方都想得到他手里的证据,为此兄妹俩已经遭遇了好几波刺客,实在是松懈不得。
这马是个贪嘴的,凌酒拽了几次才把它的大嘴从食槽里拽出来,临走前它又趁凌酒不注意,歪头咬了一大口草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凌酒嘴里叼着根干草赶着车,晃着一条长腿悠哉悠哉地说道:“马兄,多吃点,吃胖点,等我半路饿了,就把你宰了吃肉。”
听到自己变成了储粮,马立刻嘶叫了声以示抗议。
一人一马正用对方听不懂的语言争论,凌酒忽然察觉身旁劲风突起,几乎下意识举起手格挡,恰好挡下飞来一脚,但就这一下,凌酒心里已涌起一阵惊涛:如此速度,当真少有!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凌酒右臂一翻,左手为爪抓住这脚踝,却不料那人一掌拍向车辕,整个人凌空旋转一周,挣脱了他的桎梏,两人你来我往,片刻之间,竟在这方寸之地过了数十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