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
“是我哪里做错了?”
“不是。”
“那是我还做得不够好吗?”
“……不是。”
张施英捂住胸口,从地上踉跄站起来。
“我跟别的男人相亲了。”
话语在两人之间炸开。
“陆信珍!”
空间里回荡着粗重喘息,等了很久张施英控制住嗓音轻缓说:“能不能先冷静一阵考虑清楚?”
他说这话时弯低腰紧紧揪住心口,然而陆信珍始终撇过头不肯看他一眼。
“不用考虑了,早点分开对我们都好。”
滴答。
嫣红的血落在地砖上。
张施英抬手抹了把鼻子,手掌上蹭了大片血渍。
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语。脑袋像被人揍了几拳似的嗡嗡作响。张施英以为是梦,头昏目眩,然而心痛又是那么真实。
认错也不行,哀求也不行,唯一能做的只有呼吸。
陆信珍的背影好似把利刃直戳向他胸口,让他像个吃败仗的兵落荒而逃。
惨白的灯光闪烁几下熄灭,陆信珍孤零零站在店内。
她一直站着,像罚站一样直到确定张施英已经走远不会回头,才捂住心口瘫坐在地上艰难撑着,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后悔。
陆信嘉的病在这一个月里急速恶化。
现在他一周要做三次血透。由于没医保的缘故,光是治尿毒症一个月就花掉七八千,更别说血钙、胃肠出血这些并发症要花的费用。
家里每天花钱如流水,不用半年就会把积蓄花光。
可是每周大量的治疗和药物仍然没办法逆转情况,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换肾。
偏偏家里三个人的条件都不符合。陆信珍的血型不符合,陆父陆母的身体条件也达不到要求,他们只能等待合适的□□。
两夫妻多一刻也不愿再等待下去,看宝贝儿子受罪等于剜他们的心。
他们不知道拜了哪路神仙真的牵线搭桥找到了合适的□□。
陆父看着医院拿来的匹配结果笑得比捡钱还开心。
对方不仅答应捐献还承诺支付陆信嘉的各种治疗费用,条件是让陆信珍嫁给他的儿子。
他们家早在陆记直播时就看中了温顺的陆信珍。
这对陆家来说是笔相当划算的买卖。
“可以!当然可以!”
陆信珍冲过去当场把陆父的电话砸碎。
男人铁青着脸,掐住陆信珍脖子按在墙上。
“你快放手!明天让对方见到瘀痕怎么解释?”陆母赶来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人拽开。
陆信珍转身要逃被两人合力死死按住,“你不准走!”
……
又是一场相亲宴。
包厢里,陆信珍穿着T恤长裤尽情大吃大喝。
菜来了她第一个埋头猛吃,什么好吃吃什么。吃得嘴巴鼓鼓,满嘴油腥。
陆父陆母面色铁青。
“胃口不错。”坐在对面干瘪的秃头男人上下打量陆信珍,“能吃有福气,我个仔都好擦得。”(我儿子也很能吃。)
陆父勉强赔笑。
“你儿子见不得人吗?为什么相亲也要别人代劳?”陆信珍盯着秃头挑衅。
陆母已经羞愧地低下头,陆父索性拄着拐站起敬酒企图打断对话。
没想到对方毫不在意,笑嘻嘻回:“哈哈没错,他很害羞。”
“白痴。”
陆父脸色突变。
秃头老男人悠哉回击:“你以后就要嫁俾我嘅白痴仔。”(你以后就要嫁给我的白痴儿子)
一句话激得陆信珍站起,陆母赶紧将人扯到门外。
临出门前还听到男人大笑着说:“修佛的人对这些看淡啦,自己造的口孽将来自己还。”
包厢房门外,陆信珍与陆母对峙而立。
走廊安静无人,尽头便是大厅耀眼的阳光。
陆母拦在陆信珍身前,瞪眼扬手。
下一秒,女人忽然跪下痛哭:“妈求你了,那是你弟啊!救救他吧!”
哭喊声引得服务员侧目,然而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我怎么选?你弟就快死了。妈求你了!”
陆信珍不为所动,任由陆母抓住她的衣摆。
“我们养了你二十多年难道你一点感情都不念?”
陆信珍哽咽着问:“如果生病的人是我,你们也会这样对信嘉吗?”
陆母张着口,半天不知该说什么,愣了一瞬又猛地抓住陆信珍胳膊连连点头。
陆信珍只感觉疲惫,如果能有来生她再也不想和这帮人扯上一丁点关系。
“我嫁人欠你们的就能还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