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
男子,无一人有所察觉。
“老大,”半晌静默后,五人中的老四盯着黑袍男人蠕动着愈合的腹部,踌躇开口,“不过是个乱葬岗,这样……值得吗?”
是的,乱葬岗。
五人行的都是脑袋悬于裤腰带上的买卖,行事自然再是小心不过,在决定落脚歇息之前,他们早已察觉这个缓坡下埋葬着无数死尸。
坡上的泥土都是翻新的,再往前走七八米都有冰凉僵硬的手露在外面,此处是何地简直是昭然若揭,再明显不过了。
而他们选择在此地度过这个夜晚,自然也对乱葬岗没什么敬畏害怕之情。
毕竟坟地也不是没睡过,别说压根没发生传闻中的死者复苏,就算坟里真有蹦出来的,也不是不能解决嘛。
何至于防到此种地步呢?
其他三人没说话,但面上都是明晃晃的不解,显然都跟老四一个想法。
何必如此呢?
毕竟金乌大阵可不是寻常阵法,那阵法施展出来需要耗费五人的生命精元,用得多了轻则元气大伤,重则平白猝死。
为了一个在一个小小乱葬岗中过夜,值得吗?
面色惨白的黑袍男人抬头望了眼夜空再度凝聚的黑云,沉默片刻道:“这地方很古怪,我有种特别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就好像……大难临头。”
“哪怕当初去刺杀鬼掌道人,折了六弟那次,也没让我不安到此种地步。”
四人默然。
黑袍男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度睁开时,眸中凛冽之色如寒冰般闪现:“金乌大阵只能维持六个时辰,天一亮我们必须离开此地!”
事实上,如果不是怕深夜赶路更危险,惊扰到某些沉眠的存在,他都打算连夜逃离的。
火声噼啪。
四人都肃了脸色,郑重点头道:“老大,我们信你!”
那被架在火上烤的猎物,也伸直了耳朵,点头。
深埋在地下的东西好像在思考,也想点头,但脑袋上似乎被什么沉重的事物压着了,动不了。
“俺们当初既然推选了你当这个头儿,那在外面,什么都可以不信,一定信你的!”
“奶奶的,要不是那帮龟孙子今天突然杀出来,俺们早就到五南城了,哪还用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过夜,说不定都能搞死那老头完成委托了!”
“那帮龟孙子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回去查他一查,哎,不会是那老头派来的吧?”
“不可能,”黑袍男人本在微笑着听兄弟们发牢骚,听到这儿微微摇头,插话道,“第一,那老头不知道我们接了委托去杀他,第二,他也没那个能耐。”
“守尸人,听着唬人罢了,实际上空有名头,将死之人一个而已。”
火光照得他蜡黄的脸孔明明灭灭,黑袍男人本欲再说些什么,忽而一愣:他分明记得这柴火在布阵之时已经熄了,现下怎会还燃着?
是有人又把它给点燃了吗?
他诧异地向火堆望去,直直对上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眼尾狭长,此时与他对视,茂密的眼睫眨了眨,眼中波光流转,分外迷人。
显然,这是一双属于人的眼睛。
它不应该长在一头动物身上,更不应该长在一头已经被他们撕下四肢,分食了的猎物身上。
眼睛下面的红唇咧开,露出一个微笑。
砰!
寒光凛冽的长刀砍下!
刀气磅礴,那架在火堆上的怪物霎时被砍成一堆肉泥,黑袍男人惊出一身冷汗,狂吼道:“警戒!有东西盯上我们了!”
怎么会!金乌大阵之中怎么可能生出邪祟!
正在谈笑胡侃的几个大汉也被突发的状况惊到,纷纷祭出自己的武器,汇集到黑袍男人身侧。
黑袍男人见每个弟兄都反应迅速,与自己肩背相抵,立刻数了数自己身边的人数。
一、二、三、四、五,五个!
人数齐全!
看来自己发现得早,大家都还安然无恙。黑袍男人松一口气,高声喝道:“注意四周,原路返回,离开这里!”
金乌大阵都防不住的东西,绝不是自己能对付的!太危险了,必须立刻离开!
黑袍男人说完,就要一马当先开跑,迈出两步后倏而一怔。
等等……一共就五人,那为什么方才他身边有五个?!
多出了……哪一个?
他惊得牙齿打颤,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老大……我脚被缠住了!老大,救我!”
一只手随即伸来,冷得如同一块冰,牢牢攥住了他!
那声音极其耳熟,三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他六弟就是这么喊他的,那是他六弟的声音!
但六弟已经死了!黑袍男人握紧了刀,反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