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马车上只有晓五。他手中缰绳松垮垮的，前头那马自然也慢悠悠的。

再看前方，只见他那阿妹正亲昵地牵着小寨主的手，还侧着头动着嘴，也不知正对小寨主说着些什么。

这一幕颇为温馨，可他却有些神游天外。

平日里阿妹不爱听他说的那些道理也就罢了，近来更是连话都不爱跟他讲了……

“阿兄！”

听听，竟还知道唤自己阿兄，这也算他唯一能感到欣慰的事儿了。

“阿兄你发什么愣呢！”

随着又一声，晓五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唤自己的话并非臆想。

晓月此时已经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只看着一旁的肖君如嗔怪道：“娘子你看有些人做事的时候竟走神，要是这街上突然窜出什么怪人可怎么好呢！”

“我……”

“好了，我也懒得说了，阿兄你赶紧将车马交予这人吧，娘子方才都替我们定好雅间了。”

“雅间……？”晓五抬眼一看，这才发现他们竟到了吉祥楼门前。

什么替我们……分明又是小寨主惯着她……

晓五又想开口说教，然而晓月此时哪会搭理他。只见她又挽上肖君如的的胳膊，只一个转身的功夫，两人又与他拉开了四五步的距离。

“郎君，这缰绳是您自个儿牵着还是小的替您牵着？”

身后吉祥楼小二毕恭毕敬问着，晓五回过头只看了他一眼，紧接着便把自己手里的缰绳递给了他。还不等这小二再开口问这马具体怎么安排，晓五已经拔腿朝已经离远的两道人影奔去。

兴许是今日终于暖了些，街上行人比起前几日多了不少。

等晓五正越过好些人正寻她们身影时，肖君如已经带着晓月拐过了第一个路口刚踏进一家布庄。

温平县虽只有这么一家布庄，规模虽不大，但料子还算时兴。毕竟这儿离王都不远，甚至钗环配饰也不比王都的差。

肖君如领着晓月，她们身后又跟着个满脸不赞同的晓五，三人出了布庄又去挑了首饰。当他们途径瓦舍，前头两人没等后头那个反应过来，立即一拐，转眼便进了那瓦舍。

温平的瓦舍不大，不到年节的日子又比较清冷。不过此时正临近春节，不少身负绝活的都来了此地。

说书的案桌前围着一帮子人，也不知先前讲的什么故事，此时正满堂喝彩。

而另一边更是精彩，那冲天的火焰直叫晓月根本移不开眼，可身前挡着的人着实多了点。

幸而好看的还有许多，没一会儿肖君如便拉着她走到一处还空着的木台子找了个好位置。

“听说等会儿上台的可是个有名的唱词人。”

“唱词人？”

晓月从未见过什么唱词人，更没听过那些优美的旋律。可她知道娘子夸的一定不错！

不过还没等来什么唱词人，晓五先一步来了她们身边。

“……小寨主，这里人多眼杂……”

肖君如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别扫兴，先听完这场。”

“可……”

“可我们是女子？”

“倒…倒也不是……这儿人多眼杂……”

“看来是我武艺不精了，叫你如此不放心。”

一旁晓月捂着嘴偷笑，看向肖君如的眼中满是钦佩。而后，她又看向自家阿兄，一本正经道：“好了阿兄，娘子的武艺可不比你差，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这儿这么多人呢。”

刚说完，木台子上出来一人，那婀娜身段实在迷人眼，那半遮着面纱更是引人遐想。

“竟是德娘！”

这句话刚完，原本只是在这儿停歇片刻瞧瞧有什么演出的看客们顿时提起了精神，同时窃窃私语声迅速在这看台前连结成一片。

晓五伸展着双臂，抵挡着向他们这边涌来的人。就在他感到越发吃力时，那德娘开唱了。

“绿杨巷陌——西风起——边城一片离索——”

哀声婉转，四下一片寂静，只余台上那人依旧半遮着面轻晃着婀娜身姿。

马嘶渐远——

戍楼吹角——

将军部曲——

一字一词勾动着台下人心中的悲切。

正要潸然泪下时，忽地曲调悠扬而起。

一派江南美景跃然于脑中，越发婉约的歌调如春风轻拂去众人此时面上的悲戚。

是了，早晚复相逢。

一曲终了，一片叫好。

“瑞鹤仙影。”

肖君如从未想过能亲耳听到这首唱词。待说出这词名后，她注视着台上那叫德娘的女子失语良久。

“娘子，这德娘……为何不去王都唱呢……”

晓月半晌也只憋出这句话，一旁晓五听后，视线跟着转向肖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