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木轮滚动声一停，尸身底下的肖君如立即竖起双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劳烦大人行个方便……”

老妇人似是惶恐，声音低哑，话都连不成整句。

而她对面，那看城门的官兵见她一身的粗布衣裳，一声呵斥便脱口而出：“出城？什么出城不好非要这时候出城？上头有令！任何人都不许出城！即便你是达官贵人也不许！”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但谁都知道，若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贵人，他还不知会如何卑躬屈膝。

老妇人没想这么多。这官兵如此恶声恶气，还抬出了贵人，已然将她吓得慌了神。

太平车内，肖君如皱了皱眉。

若没有人下令，绝不可能来人收殓肖家姐弟的尸身。既然老妇人敢收，那必定是上头要求收的。这守城的不会不知道。

既如此，那这官兵便是拿乔，亦或是，想要收点好处。

老妇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即便她想到了，也拿不出什么好处来。

若不是找不到其他活计，她也不至于来搬尸体。这活计费力气还不说，给的铜板也没多少。

想着家中孙儿，老妇人并没有因为心中的惧意反身离去。

对面官兵看她没有离开的意思，瞪眼再次开口赶人：“我说你这老妇！怎的还不走！别在这儿碍人眼！”

虽然这官兵语气强硬，但就现在的肖君如来说，这种嘴上厉害，又爱贪便宜的总好过那种谨慎之人。

现在便是晌午，等过了晌午，各处巡视或是看守的人必定要进行交接了。也许正是如此，城门这处的官兵便有些松懈。

想到这儿，肖君如觉得要想出城，便只能趁此机会了。

若是再过些时辰，宫内外的人依旧寻不到她的踪迹，到时候即便这些官兵想要敷衍了事也无法。

不过还没等肖君如想到什么法子，交接换班的时候便到了。远远地，一名官兵把着腰上悬着的刀，脚步稳健，正朝城门这处而来。

因为关了城门，今日清闲得很，守在这儿的官兵早没了做事的心思，见同僚来了，便只想赶紧交了差事回家松快松快。

他有些急切地朝前迈了几步，但在经过老妇人身边时又顿了下脚步。

老妇人低垂着脑袋，只看见一对靴尖。就在她绷起心弦时，官兵却又迈开了步子。

她不知道，这官兵本想再骂上她两句，但他却立即想到今日来接他差事的同僚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便存了看好戏的心思。

不远处，那新来的官兵确实不是个好脾性的。

他早早便见城门处有一老妇拉着太平车呆站着，见同僚走近，便立即问了：“怎的，那人怎么回事儿？”

“还不是肖家人。”说话的人撇了撇嘴，也觉得这事儿触霉头，“偏偏这时候要出城！”

老妇人不知两名官兵在那儿说了些什么。等那新来的官兵听了同僚的话，立即面色不善地朝她看来时，她心弦一跳，连忙收回目光，重新低下脑袋来。

同时，被她拉着的太平车上，肖君如便感到身下一晃，车又动了。只是她没听到城门打开的声音，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狠盯着老妇人的官兵却是嗤笑一声：“这种人惯会看人脸色。”说着，他拍了拍同僚的肩膀，“现下城门已闭，自然不好放她出去，等城门开了，就不用理会这人了。”

另一官兵听这话，心里便有数了。

若是到了上头命他们将城门打开的时候，谁进谁出便无关紧要了。而且他也知道那太平车上的是什么人。

“李兄，那我走了。”

现在城中不缺搜查的人手，他们这处只需留一人看着就行。不管是接手了差事还是卸了差事的官兵，都觉得轻松。

只可惜酒肆茶楼都关了门，即便有闲心，也只能待在家中消磨时光。

转身离去的官兵在心中暗骂了几声可恶的肖家余孽。而要接着守城门的又将目光转向还未消失的那辆太平车。

老妇人身子虚，将车拉到城门就费了老大劲儿，方才又被吓了一通，脚步不免有些蹒跚。

但官兵可懒得替人着想，他只觉得这人这车都碍眼得很。心里厌烦，神情也带出了些凶狠。

摸了把佩刀，他朝前踏出一步。然而不等他踏出第二步，城门响了。

咦！这时候竟有人要进城？

神色一顿，他收回迈出的腿，往身后看了一眼。

“李兄上去看看吧，我帮您看着这儿。”

还未彻底离去的官兵反身看向他，语气带着些讨好。

当这颇有些脸面的李兄上城墙时，城外，一长列的马车正停驻着。

城外就如此时的王都一般寂静，听着不远处群山中若有若无的鸟鸣，马车内一少年正了正身姿。

他虽然依旧闭着目，但端看五官及周身气韵，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