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副本系统
虞青淬已经脱簪素衣跪在雪地里三个时辰了,睫毛上覆盖了薄薄一层霜,碾碎珍珠色。
连台阶下的侍卫瞧见皇后如此也觉不忍。
可虞青淬却不在意这些。
今日、今日就是父亲斩首的日子!
倘若皇帝能够明鉴父亲无罪,别说跪在雪地里三个时辰,虞青淬甚至愿意绕着皇城一步一跪!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终于打开一条缝,虞青淬喜极而泣地抬头,却惊愕地看见个绝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
“雪砚姐姐?”
被唤作雪砚姐姐的女子没有应声,只是莲步轻移到她面前,带来一阵温热旖旎的香风:“妹妹,地上凉,你跪着做什么?”
她笑容温柔仿佛还是在将军府中的姐妹私语,令虞青淬也不由怔忡一瞬。
旋即她陡然抓住对方的手:“你,你难道是为了父亲所以进宫来求陛下?你可知他觊觎你多时!父亲绝不会拿你的清白来换他的性命!”
虞青淬语气焦急:“趁着他还没有得手,你快——”
一个“走”字尚说出口,虞青淬的目光落在眼前人脖颈间的红痕上,顿时僵住。
“妹妹不必担心,陛下没有孟浪。”
闻言虞青淬松了口气,紧接着听她轻笑着说:“毕竟,太容易得手的女子,陛下怎么会珍惜呢?”
虞青淬像是第一天才认识对方那样,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挣脱开自己的手,而后漫不经心地整理着用最柔软清凉的丝绸所制成的衣袖。
她不由诘问:“父亲被人诬陷即将斩首,虞雪砚你却——”
谁料却被对方打断:“我可不是逆贼虞捷的女儿,你该叫我沈雪砚。”
沈雪砚神色温柔如旧:“何况,那件龙袍,本来就是我一针针绣好后放在他的书房中的呢。”
她甚至将虞青淬散乱的发丝别过耳后:“我没有用自己绣的嫁衣嫁入东宫,便只能用自己绣的龙袍进入皇宫了,这是你逼我的,妹妹。”
下一刻,在虞青淬震惊到失语的目光中她施然起身,同身后侍卫道:“陛下有旨,押罪妇虞青淬往刑场观刑,待逆贼身首分离后即刻压入水牢。”
虞青淬已然不记得虞家被诛九族那一日的情形了。
浑浑噩噩间唯记冲天血浪,染红青天。
不知过了几个日夜,昏暗寂静的水牢中忽有隐约脚步声传来。
“刺啦——”
陡然被点亮的火舌舔舐着周遭晦暗,虞青淬不由闭上了肿胀的眼睛,再睁开便瞧见来人翩跹的水红色裙摆,恰如那日父亲被砍头时飞溅的血。
虞青淬再无法忍受般剧烈挣扎着,嵌入血肉的铁链也随之晃动,却在铁链将恶臭的死水拍打到自己脸上时陡然僵住。
见状,沈雪砚柔声道:“妹妹,你还是那么怕水呀。”
说罢,她举起盏烛火来到虞青淬面前,俯下身将她的脸庞缓缓照亮,像是被愉悦到似的笑出声:“倒真是,不枉我特地为你挑选的这间水牢呢。”
虞青淬沙哑着嗓子质问:“那是我们的父亲!”
“父亲?”
谁料闻言沈雪砚却轻笑一声:“虞青淬,你从没想过为什么自己一个千金小姐会流落荒野么?”
看着隐隐察觉到什么的虞青淬,沈雪砚勾唇,将农人看见山野间难产而亡的贵妇人后心生贪念,把自己的孩子与其对调的故事娓娓道来。
果不其然看见对方双目猩红。
“虞捷愚蠢妄图两全,却又怕你怨恨于我,便告诉你我们是双生姐妹。”沈雪砚摇着头,“本来,我是该感激他的。”
说着她蹙眉叹息:“可是妹妹,你本不该回来的。你若不回来,我便是真正的虞家女,自然会为了虞家绸缪。”
“可你偏偏回来了!抢了我的一切——那又怎怪我为自己搏一搏!”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清丽动人的脸庞在晃动烛火的照应下斑斓晦暗,哪里有平日里的玉软花柔?
意识到失态沈雪砚略顿了顿,语气复又恢复柔和:“所以妹妹,是你害死了父亲呀。”
是你害死了父亲呀——
这句呢喃若诅咒的话语在水牢里隐秘地回荡着,良久才渐渐弱下去,又仿佛化为脓水融于血肉之中。
落在虞青淬耳中,叫她避无可避地回想起那日父亲被斩首前还与自己遥遥对视,还无声说着别怕。
“不、”虞青淬死死咬住嘴唇,“是、你——你!”
从嘶哑的嗓子里撕扯出她的名字:“沈、雪、砚!”
她声音凄厉如寒鸦杜鹃,恨不能生啖其肉!
害死父亲的,是你!
她沦落乡野十余年,饱受沧桑终于被生父寻回,却没来得及品尝这天赐的一点甘甜,就被收回!
仿佛甜蜜的饴糖在嘴里骤然成了无法吞咽与吐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