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
翌日清晨,沈澹觉着一夜都没怎么睡,早早便起身换好了衣裳。
今日早晨的江都显得十分静谧,而这座被水环绕的都城下却不似如此。波谲云诡的阴谋被隐瞒在这安宁的表象之下,如今将被一点点拨开黑暗的云雾。
九月十七,江都太守陆豫被收押,陆府以及陆豫同党被抄家,一众官员贪污的罪责被呈上京都。
查抄与收押进行了数日,京都那边也传出了不少消息。
楚玄刚随沈麟君查抄了陆府,想起陆莲生。他这几日并未见着他,听闻他住在碧玺行宫,这几日却没传出他该如何处置。
楚玄得了令像沈澹复命,便也想借这个机会打听一下陆莲生的处境。
他踏出陆府,望了望近日乌蒙蒙的天,他想着京都那边应当已经知晓此事的缘由了。
仿佛那一瞬,他好像觉得心中莫名抽出了什么,让他方能喘喘气。
明明是天气骤降的阴天,他却觉得那落下的每一寸光都那般耀眼。
碧玺行宫内,沈澹正在房内处理着公务,他这几日忙了许久,方才才向太后那边说明了整个事件脉络。
他扶额坐在桌前,估计不日京都便会送诏前来了。他知道那封信一路上不止一个人见过,也绝不会只有陛下一人见过。
近日的朝堂也正如他的所料为此事争辩不休。
乾清宫内,赵廷墨身着龙袍闭着眼端坐在龙椅上,他揉了揉太阳穴想缓解头疼,一旁的太监想上前却又被他挥手退去。
朝野百官虽心中各执己见,却无一人敢上前提起“楚氏谋反”几个字眼,都在谈论江都的贪官该如何处置,无一人敢触陛下的霉头。
赵廷墨睁眼望着鸦雀无声的众人,淡淡地说了句:“诸爱卿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吗?”他的语气平淡,可正是这平淡才令众人寒毛竖立。
片刻后,安静的乾清宫传出一阵脚步声,一位中年官员走了出来,他握着笏板走上前。
许谦面色如常,没有任何波动。而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一个个震惊地望着他,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面色严肃。
“陛下,沈相国信中提起陆豫一众人等刺杀江都百姓五人皆是为了掩盖和熙五年楚氏谋反一案的真相。臣认为楚氏谋反一案或有疑点,需要翻案再审。”许谦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个字回荡在朝堂之上都那么清楚。
静了许久,龙椅上的赵廷墨终于开口,他说道:“许卿是认为朕当年决断有误?”
此言一出,无人敢再抬起头直视君王,全都垂首等着。
许谦似是没有察觉又或是他毫无畏惧,他继续说道:“陛下的决断取决于案件摆出的真相,可若真相被刻意隐瞒,陛下之耳目也会被奸人蒙蔽。”
上面的赵廷墨闻言一直没说话,此时许谦继续说道:“臣恳请陛下重查楚氏谋反一案,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够了!朕看最该让朕交代的便是许卿你吧!”赵廷墨已然生了怒气,他看着面无表情的许谦,心中怒火中烧。
天下人皆知当朝大理寺卿许谦乃是当年楚家的赘婿,许谦当年娶了楚留城的女儿楚诺贞,与其育有二子。当年楚氏谋反东窗事发后,许谦与其长子楚安因许谦与楚诺贞和离并没有被捕,而当年的楚安就是今日的许家公子许承安。
许谦知道陛下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否则他坐着大理寺卿的位置那么多年,却未曾左迁。
可如今他似乎什么都不再害怕,他跪下身,又说道:“臣别无他意,只求陛下愿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赵廷墨被他气得不行,一旁的太监顺着气,赵廷墨连连喘了好几口气,吼道:“来人!将许谦带回府中禁足,罚去他的一年俸禄!”
许谦面色仍未改变,他仍旧说着:“陛下罚臣,臣别无他言,但求陛下重查楚氏一案,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此时,也有几个老官员似是被触动,也站了出来说道:“臣请求重查楚氏谋反一案!”
赵廷墨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气得咳了起来,他挥挥手,身旁的太监连忙大声喊道:“退朝!”
许谦一路走出来,今日他被罚,触怒了陛下,已没几人敢与他攀谈。
唯有方才同他一起恳求陛下的几位老官员走上前安慰他。
许谦知道他们曾经都与楚家来往甚密,便作揖行礼道谢:“今日多谢诸位帮楚氏一族求情。”
那几位老者都只是笑笑,三言两语后便各自离开了宫门。
江都城内,朝堂上的纷争已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纷纷谈论着十二年前的楚氏,却又畏畏缩缩窃窃交谈。
沈珠华这几日自然也听见了许多流言,她准备了一些茶点,趁着午时给沈澹送去。
沈澹还在处理贪污案的琐碎,沈珠华走进房内,他抬眼看见后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沈珠华,问道:“今日你怎么来了?”
沈珠华将茶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