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安镇
“里长,里长,有急事容秉,烦请您出来一见”,王端端一边说得客气,一边又不忘从仆人收拾好的一捆枝条中抽出根结实又趁手的。后面跟着的村民跃跃欲试,后又放下,毕竟民不与官斗,他们还要在良安镇长久住下去。
里长的四进院子不算大,王端端挨个房门踢开,上前拦人的丫头仆从都被这阵仗吓得不敢上前,里长李兴贵从正屋提着裤腰带跑出来,怒喝:“是谁,谁这么大胆!活腻歪了!”
“您就是里长?”这尖嘴猴腮的粗鲁摸样,倒完全不似王端端想象中的样子。当然了,里长她只见过肖平正一个,便以为里长都应当如他那般清正刚直。
李兴贵将腰带横拉系紧,竖眉怒指:“你又是哪里来的悍妇?”
王端端恭敬地施礼,所为先礼后兵,总不能在别人的地盘上预先无礼吧。
“今日打扰了里长大人休息,是我的不是,先给大人道个歉。只是这位阿姐家的孩子丢了,想请里长大人安排人手,帮忙找找”。
李兴贵见王端端态度缓和,便更端起了架子,道:“寻人有寻人的规矩,明日先上衙登记信息!”
若他见过王端端在郡城里的作风,怕是会后悔自己怎么没能在她给台阶的时候,脚底抹油给滚下来。
“不行!”王端端轻喝,斩钉截铁地道:“小孩子若是困在了哪里,月黑风高的,肯定会害怕,耽误不得”。
好啊,自他李兴贵从前一任里长手里夺权后,就还没遇到个这么油盐不进的,今日就好好治治她,也正好在其他乡民面前立立威。
此时,他见自己府上的小厮都带上木棍铁锹等武器,悄悄在围拢,李兴贵立马来了底气,喝责:“大胆!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着你来教本官做事”。
只是他没料到,刚耍了盘官威,激昂的话还烫嘴,王端端身边紧跟的那个一言不发,看上去清丽温婉的女子,居然三两下就将所有人击倒,并直接将他锁喉。
“你们反了,反了,反了”,李兴贵拍着大腿叫唤,妤冬一施力,他便只疼得求饶:“痛,痛,痛,大侠,姑奶奶,饶命,饶命”。
盛家娘子担心她们把事情闹大,会得李兴贵报复,走上前想要劝阻。
“阿姐,放心,我有分寸”,王端端宽慰道,随后转身对李兴贵说:“当官的道理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分说,现下找孩子要紧,你若再敢推诿,小心我把你......”王端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恶狠狠地威胁。
李兴贵吓得双腿颤抖,连连点头应下。虽不情不愿,但碍于此时处于下风,他还是集合了手下的官兵和侍从,开始寻人。
黄果树便在雾丘的山脚下,参天古木,根茎如磐石,自良安镇有文史记录开始,便已存在,伴随着几代人,年少时爬树捉蝉,年老时听音乘凉。
“既然是去的黄果树方向,那便以黄果树为中心,分四路,蜿蜒行走,务必不要错过任何一个地方”,王端端做出安排。
每一队都由相熟的村民带路,盛家娘子心里慌,说什么也要跟上,王端端拦不住,只好任她去了。
四四方方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李兴贵唤来了丫鬟将正厅的灯烛点亮,王端端和妤冬各坐一侧,她俩要留下来控制好李兴贵,以免他反悔,在背后使绊子。
那个叫“元元”的小儿,虽然只见过一次,王端端却觉得十分亲近,王翊那么大的时候,也像他一般,调皮捣蛋。
李兴贵被强留在正厅,半点自由都没,他横行霸道惯了,便威胁她们二人,道:“你们最好现在就放了我,我侄儿可是郡尉大人家的乘龙快婿,若他知道了,有你们好受的”。
“郡尉李冉?”杳庵郡也就这一个郡尉了,那不就是李卿卿的夫君吗?王端端嗤笑一声,李卿卿什么时候定了亲都没告诉她一声吗?
王端端和妤冬相视而笑,完全没理会他。
李兴贵一个重拳打在了棉花上,更是胸闷气结,对着躲在角落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便自角门而出,往外求援去了。
天色慢慢放亮,外出寻人的人逐渐回来,王端端吩咐里长府上的丫鬟提前熬煮好了清粥鸡蛋和饼子。
那些人累了一晚,回来见有口热食,便不管不顾地随意找了个空地坐上。李兴贵的院里便像是连夜冒出来许多的大蘑菇,铺满了一院子。
最后一波回来的,是盛家娘子领头的一路人,但她却是被两个邻居给架着胳膊抬进院子的。
孩子没有找到,又辛苦了一晚上,她几近晕厥,嘴里痴痴地念着:“元元,元元,我的孩儿啊”。
有些人说怕是凶多吉少了,都不禁为她哀叹。
“她家汉子去年落水没救回来,今年孩子又......她以后,可咋活啊。”
王端端跟着心焦了一晚上,却是这个结果,妤冬给她盛了碗粥,她也半口都吃不下,想起那张稚嫩的脸,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叫他带了路,就阴差阳错地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