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宫苑
“罢了,罢了,今日诸事繁多,这费脑子的事就暂且搁了吧”,庆王有些失了兴趣。
“是啊,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百官们都在前面候着了”,庆北耀说到这儿,又叹起旧事:“只可惜,刑典司的何云庭前阵子因病去世,无法再陪父王畅饮”。
“喜庆的日子,提这些作甚,徒扰你父王心忧”,嘉烨王后配合着说起。
庆王好酒且千杯不醉,何云庭在政务上是个庸碌的,但酒量甚好,每次宴会,他都是少有的能陪庆王饮到最后的人。
庆南承神情坦然,一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样子,双手叠交放在腹前,声色未露,轻言:“真是遗憾了”。
“走吧,百官们都到了”,庆王正欲起身,庆北耀伸手去扶他,他却将手递给了庆南承。
庆南承恭敬地接过。
嘉烨王后递了个眼神,将庆北耀留在后头,悄声安慰:“不必介怀,做戏罢了”。
庆王在庆南承的搀扶下走向奉先殿,他随意问起:“孤今日想定下耀儿与世柔的婚事,谦儿觉得如何?”
“父王作主便好。”
“世柔贯有倾城貌、才华馥比仙,与公子耀又是青梅竹马,实为良配。谦儿也很替他王兄开心”,商阳夫人随同在侧,见庆王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匆匆递补。
“是么?”
庆南承觉得好笑,他俩的婚事,倒非得要他奏乐迎送,才能显得自己并不在意嘛。
“延瑞侯之女同王室长公子结亲,有益国邦,儿臣心甚悦。”
至奉先殿......
百官合聚于前,王后携宫妃领众家夫人于后,以金丝雀飞的纱帘做隔断,既做到了同堂共庆,又保留了男女有别。
庆王之下,公子耀居右,公子承居左,吕中良作为御史大夫,居丞相之下,丞相在右,他便挨临着公子承。
玉楼起笙歌,宫乐坊的艺伎鱼贯而出,婆娑起舞。
公子承举杯敬他:“老师,大荒一行,您受苦了”。
吕中良回礼,道:“多谢公子一路的护送,老臣心甚安。公子在杳庵郡,怕是也难得平静吧”。
庆南不想徒惹他忧心,只说:“无恙,劳老师挂心了,郡城虽地远,好在民风淳朴,日子也有闲逸”。
“你自小便有大志,登云之才如何能在区区一郡委身”,吕中良深哀,国主暮年,为谄媚之辈蒙蔽,嫉贤妒能,国将如何?
而放眼这满堂名士高官,只剩寥寥几人持身中立,其余的,都正在轮番着巴结公子耀,上行而下效罢了。
吕中良愤而沉声:“一群阿谀之辈”。
公子承被下放西南,还不足一年,两公子并立持衡的局面就已被打破。
这风头转向早在庆南承的意料之中。
原本就有立嫡立长的祖制,他只不过是庆王扶持起来,制衡公子耀的砝码,谁知砝码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重,失了平衡。
当初决定去杳庵郡,就已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惹恼了庆王被贬谪,不得不流徙西南,实则,是他自己主动的选择,何时何地,去归随意。
吕中良不想就此妥协,他劝公子承:“公子,你不能再离开中枢,否则,国朝交给这些弄臣,国本危也”。
公子耀一党趁公子承不在京师,撺掇庆王大兴土木,据西郊温泉,大修离宫,庆王时常借各种理由去往离宫,政务之事便自然交给了公子耀。
公子耀掌权后,为排除异己,掌揽大权,构陷忠良,重私利而枉顾民生,朝堂搞得乌烟瘴气。
“老师,我此次回京也只是得父王召见,过几日就得回去了,此事父王已有定论,勿要多议。”
这时,舞乐止,庆王举杯邀九卿,道:“我北庆自皇高祖立朝以来,历代王室子孙繁茂,孤愧对先祖。所幸孤二子均已成年,愿早就婚姻,丰荫儿孙。今,孤特赐婚公子耀与延瑞侯之女王世柔,愿诸君与孤,举杯共贺”。
九卿臣下,敬言礼贺。
也有心思洞明的,与身边之人,悄声议论:“这王世柔是先太后定下的太子妃人选,如今许给了公子耀,这东宫之位是不是......”
“看今年这势头,公子耀在中枢得势,公子承却谪去了西南,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哎,可惜了.......”
“是啊,那么一位公子......”
玉阶之上,庆南承却神色平静,悲喜未露,只隔着群臣,望向宫阶外大雪,不知道在想什么。
屏风之后,嘉烨王后显得十分高兴。
王世柔之母——昌乐郡主,原是先太后的侄女,先太后为保母族荣华,原意想将昌乐立为中宫之主。怎料昌乐郡主南巡时,遇见了王阳,执意要嫁,这才有了嘉烨的王后之位。
嘉烨同她们出自一族,自然也乐见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