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夜深,屋外漆黑一片,两人的背影很快便淹没在长夜之中。
伙计长舒一口气,对老李感激道:“得亏你拉住我,明天我请你喝酒。”
老李“嗐”了一声,摆摆手,继续和伙计闲谈。
因为方才的插曲,伙计对夜晚外出的客人也再不多过问,简单的打个招呼便算了事。
是以晏子楚他们一路走的极为顺利。
晏子楚身份特殊,是故宁远并没有给他额外准备马车。
因为沈听拿的是商贾文书和路引,出城肯定会被查,而宁子仪拿的是官员任职文书,让他与宁子仪同乘一辆,确实是最稳妥的安排。
为了不委屈自家小姐,宁远特地将车换成了有三匹宝驹拉的更为宽敞的四轮车厢。
之前宁子仪去逛街买的绣制了乘云图案的软垫也都铺在了这车厢内,宁子仪坐在车上时还在庆幸,得亏自己没有小气,买的垫子又大又厚,铺在三人宽半身长的床板上绰绰有余。
靠近车门处的案几上还摆着些瓜果糕点,要不是深知自己的处境,宁子仪还以为是让她外出游玩的呢。
坐了不多久,晏子楚便穿着侍卫的衣服掀帘入了马车。
灵湘与马夫坐在驭位,空荡的车厢只剩宁子仪与晏子楚,两人谁也不说话,只分坐于马车两侧,互不碰触。
待人到齐,宁远一声令下,车马开始缓缓向蒲州城门口进发。
亥时后,城门口的行人很少,车队却有不少。
大梁有规定,凡是从商达到一定规模是可以去官府办理商牌,商牌上会写清楚商号与出处,而挂了商牌的商家除了税收稍减车队也不与百姓同走一门,而是另行排队进出城,从某种程度上也算加快了检查进度。
而沈听唯二没被贼人拿走的就是通商文书和商牌,他为自己马车挂上商牌时曾向宁子仪说明。
故而当宁子仪掀开帘子时,看到的都是挂有商牌的车队,也不奇怪。
与他们不同道,宁子仪和晏子楚与沈听分开,绕过他们的队伍排到另一边。
因着晏子楚的缘故,商队除了要查货物还要核对每个人的信息。
夜间很少有百姓外出,零零散散几辆马车,查的也快,不一会儿就到宁子仪他们,倒是比沈听快了不少。
士兵拦下骑马走在前面的宁远他们,宁子仪将帘子掀开一个角,通过缝隙向外瞟,四五个士兵手持红缨枪站在宁远面前,朝他伸手要路引。
京城到蒲州这一路上宁子仪被查过无数次路引,可却从没有一次如目前这般,带着个大活人瞒天过海,她心一时七上八下,不得安稳。
反而当事人盘腿卧坐,紧闭的双眸都不带颤的,一脸镇定自若。
忽然一阵骚乱,吵闹声自城门口响起,宁子仪拧眉,夜色太浓,零星的几盏灯笼根本看不清前方,她眯起眼勉强辨别出几个轮廓身影。
灵湘把头伸进车厢,神色紧张,“小姐宁远好像与守城士兵起了冲突。”
宁子仪也隐约听到几个词,但她不解,除了路引她还把任职文书一同交给了宁远啊,难道士兵看了文书还要查车吗?
心内不由忐忑,宁子仪捏紧手中的巾帕,瞟了眼依旧淡定自若的晏子楚,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再大的车厢说到底还是箱子,在这个逼仄的环境中,晏子楚又怎么能感觉不到宁子仪波动的情绪。
在宁子仪急切的目光下,晏子楚终于睁开了双眼,他微微颔首安抚她过于紧张的神经。
“被查出来,无非就是麻烦点,到时候我自行与士兵离去,你们切不可多留。”
晏子楚口中自行离去的结果,宁子仪早已在脑海中设想过很多遍,精准的刺杀一遍接着一遍,直到他们完成使命或晏子楚将他们一锅端了后方止。
原来这就是做好最坏打算后的泰然自若吗?
宁子仪承认自己还是道行太浅,参不透他们这种久立朝堂之人的心境。
就在宁子仪决定拼最后一把,打算用系统给的鸡肋金手指帮他度过难关时,城门士兵突然放行。
木质车轮压过城门口的青石板,领头士兵走进车厢,贴近车门,语气谄媚地道了声,“宁小姐,慢走。”
待马车远离蒲州城,晏子楚悠悠开口,“宁小姐这身份还蛮好使的。”
宁子仪对晏子楚话中调侃之意不甚在意,她却在想,这事要是传到她那在西北打仗的父亲耳中,以他刚正不阿的性格会不会说她狐假虎威。
在路口等到沈听马车后,他们便马不停蹄的赶路。
一路疾驰,车队终于在第六天破晓之时赶到滑州,已经走了有三分之二的路程了,再有六天他们便能到墨州。
这次他们没有进主城,而是选择在滑州城外的小村落落脚。
虽然离开蒲州搜查力度没有那么强了,但宁子仪他们以防万一还是不往城内走,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