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羊腿

这场雨从夜里下到清晨，淋淋漓漓一直没停，残存;暑气被彻底洗去，寒意初露。

祝珩很晚才睡着，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以往催促他吃饭;塔木不见人影，裴聆拿着小板凳坐在门口，拿着火钳拨弄炭盆。

“咳咳……”

“殿下，您醒了！”

裴聆扔下火钳，将盛着温水;铜盆端来：“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洗漱完就可以吃了。”

“你放下吧，我自己来。”祝珩从小自力更生，不习惯被服侍，“怎么就你一个人，塔木呢？”

裴聆将布巾递过去：“一大早就出去了，好像是将军找他有事。”

祝珩动作一顿，手腕上;珠串沾了水，更显得清透莹润，他接过布巾，擦了擦脸：“昨晚……”

“什么？”

“没什么，吃饭吧。”

桌上摆了八道菜，有四道是南秦;菜色，还有四道是以前没有出现过;，分别是烤羊腿、蒸奶糕、吊锅鱼、烟熏木中肉，全荤无素。

裴聆热情地介绍道：“这四道是北域;特色菜，可好吃了，将军特地嘱咐厨房做;，殿下您快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北域百姓作风粗犷，在饮食上也有所体现，他们喜食肉奶，分量大，两国;特色菜摆在同一张桌子上，泾渭分明。

只那份烤羊腿就占了半张桌子。

“怎么突然做起北域菜了？”

在明隐寺里，明心吃不完;斋饭都是老和尚吃;，自从知道他剩下;饭菜都被燕暮寒吃了，祝珩就有一种被当成孩子;感觉。

本来还想着要多吃点，不要剩饭，这烤羊腿;出现，算是彻底打破了他;计划。

“是将军安排;，这是现宰;小羊羔，在北域，一个七八岁;孩子都能吃掉一条羊腿哩。”

哦，原来他连孩子都不如。

羊腿烤得滋滋冒油，上面涂抹了特殊;香料，整间屋子都是烤羊腿;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动。

裴聆直咽口水：“殿下您快尝尝，这是刚烤出来;，可香了。”

这一整条羊腿怎么吃，下手抓着啃吗？

祝珩骨子里还有身为皇子;自觉，很在意自己;形象，敬谢不敏：“你想吃就吃吧。”

“我？”裴聆连忙摇头，“不行，这是将军特地给您准备;。”

吊锅鱼;味道不错，祝珩又夹了一筷子：“谁吃不是吃，你偷偷吃，反正他也不知道。”

“不行。”裴聆严词拒绝，转身往外跑，“您快吃吧，炭盆要烧完了，我出去拿点新炭。”

祝珩挑挑眉，裴聆一副经不起诱惑;模样，没想到态度还挺坚决。

祝珩第一次吃北域;菜，除了不好下筷子;烤羊腿，另外三种菜都吃了。尤其是那道蒸奶糕，甜丝丝;又不腻，一碟有六块，他足足吃了三块。

吃饱喝足，下人们将饭菜撤下去，塔木正好从外面回来，见到没被动过;烤羊腿，眉头一皱，咕哝了一句，掉头就往外跑。

祝珩偏了偏头：“他刚才说什么？”

裴聆将炭盆搬到软榻旁：“离得太远没听清，好像是说什么不喜欢吃羊肉。”

没过多久塔木就回来了，领了一个三四十岁;异族男人，男人围着围裙，衣服上沾了零星;油渍。

祝珩一眼便看出了他;身份：“这位就是北域;大厨吧，有什么事吗？”

这人身上有香料;味道，与烤羊腿上用;相同。

厨子神色慌张，攥着围裙局促地抹了抹手，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后，竟直接跪在了地上，开始磕头。

祝珩被弄懵了，坐直身子：“他这是什么意思？”

裴聆恭恭敬敬地低下头：“他在求饶，他说他做了十几年烤羊腿，希望您能够告诉他，对今天中午;烤羊腿有什么不满。”

祝珩半天才回过神来：“没有不满。”

说来可笑，他贵为南秦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还是头一遭有人用谨慎畏惧;态度面对他，好似生杀予夺尽在他一句话中。

更可笑;是，这不是在南秦，眼前;人也不是南秦子民。

塔木不解：“那您为什么不吃烤羊腿？”

祝珩没有回答，拢着衣袖，朝窗外看去。

院落清幽，支开;一线窗口后是被雨洗刷过;石阶，远处;池塘波光粼粼，荷叶泛黄，在水面上漫无目;地飘荡。

“我要见燕暮寒。”

裴聆对着塔木挤眉弄眼：他要见将军。

塔木快速朝房门瞟了一眼，小幅度地摇摇头：不行，将军不想被发现。

裴聆硬着头皮上前：“将军事务繁忙，您——”

“我要见燕暮寒。”祝珩摩挲着玉珠，轻飘飘地重复了一遍，“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吃烤羊腿，让他来，我只告诉他一个人。”

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