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朝陈文默靠近了些，用袁若卿刚好听不清的声音说，“她虽有所图，但不欠你。”

陈文默撑着八仙椅扶手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朝她施了一礼，“陈某在此谢过，我必不会食言。”

她与陈文默相约七日后启程去广南，留春知道后极为震惊，扬言当晚就给将军去信汇报此事，袁若卿嘴皮子磨破了才暂时稳住她。

“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你怕什么？”

留春惊讶之情还挂在脸上，“小姐，我说那个陈文默给您喝了什么迷魂汤？要您离他远一点，这倒好，您非但凑上去，还要和他去那么远的地方，他到底许了您什么好处，让您这么想不开？”

袁若卿得空脱了披风，留春顺势接过，却还是一脸幽怨。

“留春，你可曾听过知微先生？”

“当然，这天下无人不晓知微先生久居落云山却知天下事，尤善兵法，年轻时曾为苏为翼将军献计，让苏将军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惜后来隐居云落山再没出来过。可这和这个陈文默有什么关系？”

袁若卿以手支头，阖目道，“他就是知微先生的关门弟子。”

“当……当真？我记得知微先生只有一个弟子，还神出鬼没没人见过他真容。”留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京中咱的线人给的消息，千真万确，这也是我一次一次接近他的原因。打他回来我就觉得那个什么云游归来的借口太假，后来一查，果真如此。”

“可你花这么大代价，难道……”留春后知后觉道。

“正是，前些日子我爹的密函你也看了，那边仗打得不顺，若是能得他去那头坐镇点拨，虽比不上知微先生，但定可以助我爹过了这个坎。”

“可是将军知道吗？”

袁若卿看了她一眼，“他知道我还拦着你做什么，就由着你去信好了。”

留春不解，“你为将军拉拢人，总是要让他老人家知道的。”

“不急，待我到了广南再给他去信不迟，左右到时那边的事也要得我爹相助。”

留春撇了撇嘴，一副要哭的架势，“小姐你真的决心去了吗？那么远的路程，家中又没剩几个侍卫，这如何是好？”

“我不带侍卫，我们两人足矣。”

“什么？！不可，这绝对不可！”

“我意已决。”

“不可！”

“……”

翌日，朝阳初升。

袁若卿一早就看到留春在院中忙活，叫她也不理。她凑上前去，硬扳过留春肩膀，才看到她那一对圆鼓鼓的核桃眼。

她好气又好笑，“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去送死？将来你家袁大小姐我也是要扛刀混迹江湖的人，难不成我走一日你哭一日？”

留春听了越发委屈，竟开始抽噎起来。

“好啦好啦，我就当出去云游，若是广南有什么吃的穿的，我定给你捎回来一份。”

陈文默在家中搜罗了他家大娘子几件首饰塞进锦袋里。虽说他家还不短银子，但到底他爹是因贪污进的大牢，若是直接拿银子打点恐怕任哪个牢头也不会收。

他难得地换下了锦衣华服，穿着浅灰布衣，提衣拾级而上，直走了几十级台阶才到刑部大牢的门口。确实穿着有些落拓，狱卒并没认出他，刚要撵他走，手中一沉，他低头一看，是个不小的锦袋，里面金钗玉簪应有尽有，脸上顿时笑意渐生，还怕不远处的同僚知道了来分一杯羹，赶忙将锦袋掖进怀中。

“敢问可否见一见陈蕃陈大人？”

陈文默说明来意，狱卒脸上的笑意减了些。他掂了掂布袋，为难道，“这是朝廷要犯，等闲不得私见，若是被逮到……”

话没说完，手中又多了个布袋。

那狱卒这回没犹豫，将人让了进去，还贴心嘱咐道，“尽快出来！”

牢中湿冷，虽还未至冬，却已是十足的阴寒。他被狱卒领着快步穿过紧窄的长廊，偶有囚犯扯他的衣襟，央着要馍填肚子，枯槁的手却被狱卒用剑柄打掉，“去！再吵你们谁都别想好！”。

那里关着的人大多曾叱咤朝堂，有人曾中举人入过翰林，诗书满腹自恃清高，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屈尊要饭过活。可不见曦光的日子将笔墨养起来的骨血消磨殆尽，只剩下本性的躯驰。

他攥着拳头跟在身后，终于见狱卒停了步，回身朝旁边一指，“有话说话，切勿耽搁。”

他点点头，顺着手指方向看到了席地而坐的陈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