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沸，只消停了不到一个月，京中也开始有人直接跑到大理寺门口讨公道，天子脚下也乱了。

皇帝再也坐不住，拨派了人手到各县安抚民心，抓进牢里的百姓也放了，只要有案子，呈到衙门必要有人受理，若无人管，便可直接进京上访，皇帝亲自坐镇。

平反花了整整三个月才平息下去，就当大家都以为风平浪静之时，朝堂上又变了天，好几个大员被送进了刑部大牢，是由锦衣卫亲去逮的人，其中就有户部尚书陈蕃。

这事闹得满城风雨，袁若卿在茶楼呷着茶，顺风耳将事情经过听得一字不落。

留春也在旁边听出了一身冷汗，“皇帝已经够仁慈，还好是刑部，若是镇抚司，恐怕这会儿没一个囫囵个的人了。”

袁若卿耸了耸肩，“真是多事之秋啊！”

“走，快去看看，听说有人在上京府门口敲登闻鼓呢！”旁边一个穿着深褐布衣的茶客挥了挥手，招呼同行而来的人一起去看热闹。

袁若卿和留春对视一眼，道了声，“走！”

敲登闻鼓的不是别人，正是陈文默。据说已经敲了快两个时辰，里头依然没有人来通禀，显然皇帝此时并不愿过问这些事，旁边的侍卫也都劝他，没必要这时候触霉头，叫他回家从长计议，可他一根筋，累了就就地跪下叩头，过一会儿再敲。

袁若卿看在眼里，因着之前几次相处，觉得他虽咎由自取，却也有些不得已在其中，便忍不住也想上去劝阻一番，却被留春拉住，“小姐，您忘了阿紫说的话了？这会儿若搅进这趟浑水，咱们恐怕洗不清了。”

她想了想，顿住了脚步。倒不是怕惹火烧身，自己孑然一身也就罢了，奈何爹还在外头打仗，若是因她惹了嫌疑皇帝疑心爹，那恐怕肠子都要悔青。

可陈文默一直没走，直跪到皎月高悬，实在坚持不住才昏晕过去，醒来便在凝春楼了。

他看着周遭花花绿绿的布置惊魂未定，袁若卿就迈步走了进来，然后仔细掩好门，拾起桌上的茶壶替他斟了杯茶，沉声道，“陈兄，你如今怎么到了这般境地？”

陈文默喉头动了动，接过茶盏并没喝，从混沌思绪中慢慢捋出了些头绪，才道，“多谢袁姑娘。”

袁若卿吸了口气，又轻缓吐出，“我见你在上京府门口躺着，怕外面更深露重你有个三长两短，就让人给你接到这来了，你别见怪。”

他摇了摇头，表示无妨。

袁若卿看着他发青的眼眶，明明一脸疲惫却还是一副要硬撑的架势，便道，“你说你这又是何苦？你弟弟还有他娘，他们不是都还在府中？这说明你爹没什么大事情，至少一时半会死不了。”

她想说些宽慰人心的话，可是出口的话……确实还是有些不中听。

“他们恐怕只在乎他们自个儿，我那个母亲早知道这事情，不知何时诓骗我爹签了一张和离书，如今早就卷铺盖跑回了娘家，连同我弟弟也一齐走了。”

袁若卿听了冷笑道，“你们这一家还真是重情重义，和离又有什么用，要是皇帝要诛九族，照样把他们都抓回来。”

陈文默看了看她，想说什么又收了声，最后只道，“袁姑娘，我得走了，容留之恩来日再报。”

袁若卿拦住他，“你先等等，若是还要去敲登闻鼓，我劝你打住，再敲下去我这容留之恩恐怕你要来世再报了。”

她顿了顿，又道，“若我说，我能帮你呢？”

陈文默愣了片刻，须臾，他将目光焦距在她的身上，半晌自嘲式笑了笑，“事已至此，袁姑娘就不要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