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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夫一个正眼也未给徐孝贤,只匆匆往园子赶。
这对苦命鸳鸯……
王大夫在园子门前来回踱步,等着陈伯从里头出来。此园守卫森严,非他能放肆之地。
焦急等了阵,陈伯甫将迈过侧门门槛,便被他拉到了一旁。
“出了甚事?”观他神色急肃,陈伯问。
王大夫简明扼要把徐蕙遭遇一通说明,“陈元…怎样了?你告他知道,再晚,恐就来不及了。”
他家公子有多心悦徐家蕙娘,陈伯哪能不晓,明白事态严重,他沉道:“等公子醒来,我立刻回禀。”
王大夫诧异,“什么?他……”
陈伯点头,“自醉酒后,醒过一次,再睡下…便一直没醒。”到眼下,都足足三日了。
“听秦大夫说,还是牢里把身子亏得太厉害,加之…情志不舒郁出了内疾,烈火烹油,能睡上一二日倒是好的。”尽管秦大夫是随军御医,陈伯仍偏信王大夫,想听听王大夫见解。
王大夫颔首,“确也如此。”前两日他给陈元诊过,正惊讶陈元身子亏得厉害、气机不滞,但碍于那位大将军在场,有些话,不如往常随意。
关于陈元身世,王大夫从陈伯嘴中略略得知了些,其惊讶程度远超他所预料。早在陈伯初初置家,他替陈元诊治癔症时,他就见过那块麒麟玉,再见二人主仆相称,他便预料此二人定乃家道中落,乃是忠仆扶幼主,离乡投亲。
只能道‘世事难料’,陈元真正身世,竟如此曲折坎坷。
“你且等等,我先进去瞧过。秦大夫说,公子今个准定醒。”其实是再沉睡下去,秦大夫难向世子交代,无论汤药施针,他必然要让公子醒来。
“哎。”
王大夫又耐性等过一阵。忽然,约莫一刻过去,他见陈元疾奔而出,那亏空厉害的身子蕴含了极大气劲,比后面一行追他而去的精甲更快。
见状,久没等来陈伯,王大夫便也追着一行人,到了府衙门口。
陈元双目血红,瞳眸凌厉非常。让衙门中闻风而动的差役及几个门子,觉出了一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近来当惯了三班表率的李衙役,乍见如此陈元,当先一阵惊惧,以为白日见了鬼。
在他看来,进了边军断事司,陈元这会都该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了。
“你你你——!”
陈元将将从梦境醒来。他梦到蕙娘掩面哭泣,肝肠寸断、声声呼唤着他。更梦见,他晚一步赶到静心庵,蕙娘断绝红尘,与他相见绝情。
他一字未言,只凛着那股不安惊惶且支撑着他身子、牵动着疾奔前行的心气,步步向前。
陈伯一声“油尽灯枯”早已把他一颗心,吓得、悔痛得不能跳动。他甚至都顾不及去想,梁呈章为甚在屋内,梁砚一行为甚要追了他来。
若不知内情,放眼瞧去,此刻之陈元倒确像一个刚从幽冥爬回人世的游魂。
李衙役哗啦抽出佩刀,骇得退了半步。
“都退下,让开!”后一步赶到的梁砚,抬手间,便使众精甲围住了李衙役等人。李衙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横又横不过边军甲士,何况别人还是精甲中的精甲。单论一身煞血气,就足够震慑他们这群……在他们眼中的“乌合之众”了。
李衙役眼看陈元在边军护卫下,直奔后衙。
前头如此对峙,顾鸿想不被惊动都无可能。听闻梁砚带甲士直入,他心中狂跳,忙不迭整理着官服,大步相迎。
“哎呀,砚副将军,有失远迎,有失远——”
‘迎’字卡在顾鸿喉咙,突见陈元,他犹如咽下了只苍蝇般恶心。再瞧形势,梁砚所带一众甲士并非押解人犯,相反,反而有护卫陈元的架势。
一时,顾鸿也如李衙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陈元心上架着那句‘油尽灯枯’,他无瑕顾及旁人,只知去寻蕙娘。
眼观昔日囚犯从他旁边越过,莫说正眼,歪眼都没给他一个,顾鸿暗暗生怒。他知今时不同往日,能让威北大将军身边的亲信副将随行,定该有甚变故。是以,顾鸿把面色敛藏得极佳,“砚副将军,这是……”
“带路。”
“大将军吩咐,带回徐家蕙娘。”梁砚把话清楚撂给顾鸿,半分不含糊。
闻言,顾鸿一凛。
“砚副将军,大将军如何…突然就要……”
梁砚面色不善,“我怎知,顾府尊有疑,尽可找大将军解惑。”
“不。”顾鸿忙道,“下官怎敢置喙大将军的意思。是……”他掩下徐蕙中药一事,只道徐蕙感染风寒且引发旧疾,一病不起了。
“在下只听令,旁的是顾府尊的事,不归在下管。”
梁砚让众精甲守在院子外,只带了随身左右进去,也仅仅止步厢房门口。看梁砚油盐不进,旁敲不出甚么,顾鸿干着急的同时唯有走一步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