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丝傀儡(九)
剧场守则与院区守则没有任何冲突,一切都是有效的。
互动剧场员工守则第三条,无论如何请完成演出。
短短三条规则,江桉记得很清楚。
后面还有一句,谢幕后如有需要及时联系黑帽子前往休息室。
他们没有提出需求,黑帽子怎么会主动提起带他们去休息室?
她当机立断:“回去。”
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江桉一提醒,几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走,回去,在蜡烛熄灭前完成演出。”她咬咬牙,带头返回。
然而,戏台之上,崭新如初。
短短几秒内,一切恢复了原样。
不,不对。
也不算是恢复了原样。
戏台下,所有的观众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破碎的残肢以及身上的伤痕无一不在表示,刚刚那一场不是幻觉。
戏台上,被江桉一把锯子捅出伤痕的新郎依然僵立在舞台中央,数十根黑线吊在它上方,如同雕塑一般。
祭拜的高堂上不知何时多出两个木偶。
一男一女端坐在供桌两旁,老气的衣饰上甚至还带有斑斑点点的灰褐,像是未曾清理干净的泥巴。
江桉环视一圈舞台,这才发现,这个场景有点······诡异。
她浑身发寒,失速的血液涌上头颅,耳膜里咚咚作响的心跳占据她的意识——
棺材!
那里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五副棺材。
台下的观众们灰白的脸孔上沾着干涸的血迹,夸张的油彩与不断涌出的血液交汇混杂在一起,透出一种模糊暗淡的灰黑色。
它们在等待演员的表演。
“怎么演,该不会真要躺进棺材里吧?”楚明一脸抵触。
界域里真躺进棺材那简直就是去送死。
“互动剧场的演出剧目是《婚》。”
江桉突然说到。
“还记得么,他们渴望自由。”她微眯起眼睛,浅色的瞳孔映出红烛跳动的火焰,“只要贴合主题就行了。”
突然,原本还算平静的观众席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呆板,机械,冷漠。
“啪、啪、啪······”
极具节奏的掌声带走了死寂,衬得演出大厅愈发安静,巨大的不安笼罩在舞台。
“卧槽,快快,快看!”方黎嘴里吸了一口冷气,示意他们看去。
那里。
那具被江桉破开胸膛的新郎猛地抬起头,黑色的线条一跳,它嘴角越扯越大,最后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
江桉肚腹处微微发烫,她一怔,像是想起什么,掀开嫁衣右襟。
六张票据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摸一样,原本五张票上的红戳完全变了。
黑色的印记,六张一模一样。
最下面那张微微发烫。
这是,从自动售票机里买的那一张。
江桉记得清楚,取票时用力过大的折痕很好辨认——
第六个人出现了。
对面的新郎木偶停下了大笑,嘶哑生涩的开口:“新、娘,新娘,我的新娘······”
晦涩的语调越来越顺畅,它从一开始的迟滞变得灵活。
“睡觉,睡觉·······新娘,一起睡。”
脸颊上两坨高原红晕开,不知是什么质地的黑色在它两个细长的眼周晕开。
显然,它是个鬼新郎。
那个,看不见的第六个“人”!
它裂着嘴角,在黑线的操纵下朝几人走来,僵硬的手臂挥舞着,带着傻笑:“和我一起睡。”
台下的观众发出欢呼,似乎是在助兴。
它眼里闪着凶光,动作灵活的朝距离最近的江桉扑去。
早有准备的江桉拎起烛台朝新郎木偶扔去,近乎小臂粗细的蜡烛迎面砸在木偶的头上。
被砸懵的人偶把蜡烛挥落,嘴里发出愤怒的嘶吼:“啊啊——你砸我!你砸我!”
它瘦弱纤长的身子摇晃,发疯似地捶打着一旁的棺材。
一旁端坐着的两个人偶似乎受到了新郎情绪的影响,同时站起,朝江桉看去。
诡异的是,它们一动不动。
而江桉竟然主动朝棺材走去!
“哎,江桉!”
霍滕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松开,快松开!”楚明声音焦急,带着一丝惊恐,嗓音都变了调。
江桉回头,黑色的头盔上映出的画面让她眼中爬上了恐惧——黑色的丝线缠紧了她的四肢与头颅。
因霍滕的动作,她一只手腕上的丝线拉扯,已经深深埋了进去,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