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丝傀儡(八)
江桉将嫁衣从架子上拽下来,繁复华丽的礼袍被她套在防护服外面。
金色的丝线在光滑的缎面上绣出了精致的纹饰,严丝合缝的布料把单薄的臂膀裹得严严实实,偏大的袖口露出白皙的手腕,呈现出蜡质的光滑,蓝色的血管隐隐可见,在冷白的皮肤上十分显眼。
昏暗的光线下,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她那截异样的皮肤。
红色的嫁衣裹在身上,濡湿的布料与皮肤隔了一层。
方黎忍不住出声:“这什么鬼东西,居然还是湿的!”
他的手扯着垂落的衣袖,朝几人说到。
就在他话落下的那一瞬,嫁衣上原本还不大的湿痕迅速扩张,暗红的液体缓缓浸染了整个衣袍,从布料的边缘处洇出,砸在了木制的地板上。
方黎猛地一惊,瞬间跳开,随着他的动作,血珠被甩向四周。
“草······”他一手嫌弃的拎着衣角。
Aurora那的提示响起。
这东西在缓慢的吞噬她们的精神值。
江桉目光落在他身上,明明是一样大小的嫁衣,五个人穿在身上却分外合身。
她忍不住看向右侧,霍滕冷着一张脸,暗红的秀禾服衬得他肤色极白,五官愈发锋利,狭长的眉眼配上眉骨那截断眉,淅淅沥沥的血滑下,显得他有种······怪异的美感。
察觉到她的目光,霍滕把刚刚摘下的头盔戴上。
然而,头顶的白炽灯再度黯淡,微弱的光线几乎已经不能再承担照明的职责。
浓郁的黑暗依然在侵蚀这间化妆间。
高台上的模特下半身已经完全隐入了黑暗,从腰部截断,它的上半身似乎还能转动,比起一开始面对的方向,现在的模特集体换了方向。
显然,仅仅是穿上嫁衣还是不够的。
江桉注意到那个梳妆台,上面摆满了化妆用品,口红、成套的刷子、柔顺的假发,以及夸张的首饰。
“这······这怎么化?”一向淡定的萧梵这次也无语了。
她摸摸那光溜溜的头盔,就算化了戴上头盔也看不见呐。
江桉抬起眼,看向那个复古的座钟。
分针已经不知不觉换了位置,距离那道猩红的的刻度越来越近,时间不多了······
她走上前,坐在了梳妆桌前,她们几个穿着防护服都能套上嫁衣,那么化妆也只是流程而已。
只要是流程,那么有这个程序就行,她随意的在桌子上拿刷子扫了扫头盔,就当给头盔做个清洁不就行了么。
果不其然,镜子里,那五具模特里的一个动作一僵,转动的瞳仁彻底卡在那里。
几人无可奈何地坐在梳妆镜前,拿起桌上的东西做戏。
下一秒,镜子里的画面突然消失,架子、模特、江桉的脸······都不见了。
仿佛就像是被人擦去一般,一点一点的消逝。
倏忽,几行惊悚的小字出现在镜面,劣质的血浆,仿佛刚刚被人画上,还未干涸,粘稠的液体顺着光滑的镜面缓缓淌落——
【互动剧场员工守则】
1.请在蜡烛熄灭前完成演出。
2.请配合观众的互动需求。
3.无论如何请完成演出,谢幕后如有需要及时联系黑帽子前往休息室。
几人一愣,都看见了镜子上出现的字迹。
“怎么还有员工守则?该不会是换一个剧场就换一个守则?”楚明卷曲的发尾从头盔下的空隙里钻出来,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有可能······”
“咚、咚、咚”
正在此时,江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敲门声打断。
清晰的、沉闷的敲门声有节奏地响起,头顶的白炽灯“哧啦”一声骤然亮起,镜子上的字迹没了踪影,就连不断滴落的血液也仿佛是幻觉一般,消失的一干二净。
有人在敲门。
咚咚咚咚——
许是没人回应,这次敲门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演出时间快到了,演员该上场啦!”门外清脆的童声催促,带着些许的好奇,或许还掺杂着未曾磨灭的热情。
离门最近的霍滕打开了紧闭的化妆室。
“哎呦——”用力敲门的小木偶没刹住车,扑棱着双臂摔倒在门框上,头顶的黑帽子滚落在地,露出他黑乎乎的发顶,柔软的头发耷在眼前。
明显看得出他身上人的痕迹。
“黑帽子先生吗?”江桉语气疑惑,向前走了几步,伸出一只手戳了戳霍滕。
趴在地上的小木偶伸手的动作一僵,眼睁睁地看着江桉伸出的手臂拐了个弯,他嘴一撇,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捡起黑帽子。
身后黑色的细线轻轻跳动,空气中交错的死结逐渐恢复原有的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