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美人遥立潇潇雨,观家事绕结千千心
诡异。
庭芳见他面上敦厚,只以为他必定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可从麻利的手脚,一来一回的交谈,才发现他顶热情的,是个开朗大方的人。果然,人是不可貌相的。
吃罢饭,那年轻人来收拾碗筷。也许是刚刚一番交谈,两人有些熟络的缘故,那年轻人收拾起来,就显得格外认真跟仔细。
收拾罢,准备走时,青年人道:“先生,您请进屋来。”
庭芳不明所以,跟着他进了屋,只见那屋子的一面墙面上也是高高低低地挂着许多油纸伞。庭芳暗暗心惊:没有想到他竟是如此良善,早早地就预备好了这些,只等着没有拿伞的落魄人。
青年人道:“先生,你看喜欢哪一把。”
庭芳看得有些眼花,每一把都是独一无二的,有自己的韵味,恰如他遇见过的女人,并不能决出个高下,分出个优劣。正当他无以抉择时,一把伞映入他的眼帘。虽然伞都是合着的,但是从外面断断续续的线条看,庭芳总觉得像是受了什么感召似的,定要拣这把伞,也许,这便是缘分?以至于于众多伞之中,他偏偏要选这一把。
这伞撑开来看,上面赫然画着一座山,这山只简单勾勒个轮廓,线条也虚虚实实,看不真切,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庭芳盯着这画瞧了良久,只觉得很眼熟,方才想起来刚刚那个女人掉落的手帕子上也是这么一个图案,心下正疑惑,怀疑怎么又是这样巧,那青年人却道:“先生,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庭芳笑道:“没什么,只是瞧着这伞上的图案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青年人笑道:“先生觉得眼熟是很正常的。先生,您看。”说着,青年人手指着远处的一座山,道,“便是这座山了。”
庭芳的视线穿过门,跳过高高低低的马头墙同无数黑色的砖瓦,眼睛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瞧去,只见远处雾霭迷蒙,仿若一片掉落人间的云彩,笼罩在山头上,山起起伏伏,连绵着到很远的地方。
青年人在庭芳身旁,道:“这山名叫‘情寿山’。”
“情寿山,是个好名字,但愿真如此吧。”
呆立了许久,庭芳回过神来,将钱给他便要走。
“先生,”青年人叫住他,道,“先生,您给多了。”
庭芳笑道:“没事,算作给你的喝酒钱。”
''“谢谢……谢谢先生。青年人攥着手里的钱,只是一脸真诚的样子久久瞧着庭芳,许久眼睛都不曾离开,倒把庭芳瞧了个不好意思。
庭芳觉得他大可不必如此,因了这在他看来不过是随手的一件小事儿而已,只不过是他此时算作有钱,又看他顺眼,才顺带给了他这么个小钱,可没想到,于他来说,竟这般当真。想起这个,庭芳心里多少有些触动,也在心里对这样的小事算作上了心,眼睛里看他时,也真诚了不少。
青年人看着他,眼睛里好像有东西,庭芳笑道:“我走了,若是有缘,日后到清风浦,我还来找你吃饭。”
庭芳看着青年人,他只是一脸发怔地看着自己,既像是感谢,又像是有所乞求,便道:“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青年人犹豫一两秒,还是没有说出口,道:“没……没有。只是不知先生怎么称……”
“呼”字还没有出口,青年人却先惊叫了起来。
“——有小偷——”
庭芳立刻转身,只见自己放在长凳上的包早已不见,这才猛地冲出去,青年人只是着急,却不便离开,一脸急色看着冷雨中的两个人消失在拐角处,心里暗暗祈祷。
白色的墙重重叠叠,青石板的小巷子,高高低低,交织起无数条,使人身在其中,辩不清方向。
庭芳经常锻炼,有个好身子,本来是死死追着他的,眼看着越来越近,不料拐了几个弯那人便不见了踪影。他第一次来,对这巷子陌生的很,只以为自己是掉在了迷宫里,由于心理作用,跑起来就有些力不从心,比往常慢了许多。
发生这样的事情,此时雨势也急,他那颗在诸如雨天才“动荡”起来的心变得愈加焦躁起来。他在雨里漫无目的地走,刚刚跑得那样急,甚至迷失了来路,回头看见绵延的墙跟路,恍如一只困在牢笼里的兽。
转过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条巷子,猛然间一座青山相对,远远的就在面前,中间隔着几畦宽阔的黄花地,此时天地骤然变得开阔,原先那一方小小的天,此时可以清楚地看见。天上的青色宛如毛笔尖晕在水里,墨在水中化成丝,化成云。
此时的房子已然变了景象,如果说刚刚那些白色的墙门给人以一种乡村的风景,那她必然是一种淡淡的哀愁,使人想起来“庭院深深深几许”,想起来深锁闺门里的泣妇,哀怨惆怅又彷徨。而此时的石砖同木墙,则相对使人觉得开朗些,想到的是在田里插稻子,在屋里纺织的女人来,或许后者才是真正的田园跟乡村,前者则是诗意的故乡,那故乡里有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