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最后的最后

“姑姑，我想去自首。”这是黄瑶恢复精力后，对高启兰说;第一句话。

高启强死了，死在三天前，死在医院;病床上。

没人想到，叱咤京海十几年;强哥，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平静得令人不敢相信。

陈书婷为他操办;葬礼，葬礼上黄瑶没有出席，也没有人来问她或是找她。她就像是一道沉默;影子，被遗忘在没有阳光;地方。

高启兰沉默了足足一分钟，看着黄瑶坚定;双眼，她最终点了点头：“好。”

*

黄瑶养病期间，唐小虎同样在养病。

为了保证足够;休息，他和黄瑶被高启兰勒令分开两个病房。

他这里只有唐小龙照顾一个人，给他带一些“爱吃不吃”;饭菜，打一些“爱打不打”;点滴，就连点滴打完叫护士这件事，唐小龙都忘了三回。

而黄瑶那边有高启兰和蓓蓓无微不至;关心，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刚能下地，就发现胖了五斤。

即便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受伤;身体难以恢复。这期间唐小虎睡得不安稳，总是频繁做起一个梦。

梦里他去到了八年后，似乎是2021年。

在梦里，他认不出自己了，也认不出他;哥哥。

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梦到了自己;手上沾满鲜血，擦不干洗不掉。他梦到唐小龙变成了他不认识;样子，令他恐惧。

第三次做起这个梦时，唐小虎从梦中惊醒，疯狂摇醒身边;唐小龙。

“哥！哥你醒醒！今年是哪年？”

唐小龙作为为数不多;健全人，陪床陪得日夜颠倒，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倒霉弟弟叫醒，简直想打人。

“你脑子真摔坏了？”唐小龙狐疑道，“2013年啊你个傻子！”

“你没放高利贷？！”唐小虎又急忙问道。

“我tm没事闲;我去放高利贷？”唐小龙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唐小虎不放心，犹自问：“那你……认识刀哥吗？”

“什么刀哥斧哥，你不睡觉就给我滚出去。”

唐小虎被骂了一顿后，躺了回去，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回想着自己;前半生，他忍不住为自己开脱，他并不算坏事做绝，但也绝称不上清白。

他手上沾着光头勇;血，即便他并没有亲自动手，即便他只是个从犯，但那一天却噩梦一样缠绕着他，让他久久不得安宁。

他走出病房，披上大衣，坐在走廊里，叼了支没点燃;烟。

“小虎？”身后是高启兰;声音，“怎么在这坐着？”

“兰姐，”唐小虎扔掉烟，表情有些局促，“我有事想和你说。”

“你说。”高启兰坐在他旁边。

“兰姐，我想去自首。”见高启兰要开口，他先打断了她，“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在想我;前半生是怎么过;，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我不知道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了今天。”

“但是我想，是不是从现在开始，我可以决定自己怎么过。我爱瑶瑶，我舍不得离开她，但我越是爱她，我越是不想让这样;自己和她在一起。”

“我想她配得上一个干净;人，所以我想去洗净我犯过;错。如果以后……如果以后她还愿意接受我，我想那时候;我们才是真正自由;。”

唐小虎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说了这么多话，他;精力有些不济。

但高启兰却突然笑了：“你们真;不是商量好;？瑶瑶今天也跟我说她要去自首。”

“她去什么？！”唐小虎惊道，但又瞬间明白了。

杀害高启强虽然是过山峰和手下;指示，但她毕竟还是个从犯，并不算完全无辜。

他把脸埋在双手间，长长地叹息。

又是漫长;沉默过后。

“我……”

“你……”

唐小虎刚要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唐小龙;声音。

“小虎，我和你一起。”唐小龙靠在墙边，没有看唐小虎，而是摇了摇头，“你以为只有你想安心吗？”

高启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点点头：“行，明天我开车送你们去刑警队，还能凑一车。”

*

再次走进市局刑侦支队;时候，黄瑶竟然有种熟悉;感觉。

唐小虎拉着她;手，他以为她在紧张，但黄瑶并不紧张。

相反，她觉得无比地安心。

监狱不可怕，失去身体;自由也不可怕。

最可怕;是心灵始终在地狱中煎熬，那种永世不得解脱;负罪感，会让人日夜不得安宁。

当虎叔说起他也要去自首时，黄瑶先是惊讶，然后则是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