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泪（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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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三个月，明安的消息都是“郡主回来了”，“闻将军回来了”，“闻将军娶妻了”，还有一个“使者来了”。

八百年不出去一回的离人疏：“……我应该知道?”

祝欢没说话，但表情说明了一切：“你说呢？”

离人疏：“……”

“祝丫头，你就乐意见我们承风门的人吃瘪是不是?”一个簪花白胡子的老人徐步而来，除去他一身大红大紫不谈，还是有一点仙风道骨的。

他正是承风门的门主，离人疏的师父，同时是祝欢娘亲的好友。

按照辈分，祝欢应唤他“师叔”。

“师叔，我哪敢呀。”她一脸无辜。

离人疏咬牙切齿：“你在繁锦村可不是这样的。”

还当言顶撞他这个三哥！哼，别以为他不记仇！

宗主摸了把胡子，笑呵呵的：“也对，祝丫头这么乖，不可能先惹人。”

气到吐血的离人疏：“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啊？！”

到底谁才是你亲弟子啊?！

“……”

“那无妄海中恶灵太多，且牵扯到人界，此事不好解决。”谈笑过后，宗主正色，“我已联系你师尊，他会挑一个合适的人选去渡化它们。”

一般而言，当某一宗门遇到棘手问题实力强大的仙门就会派人帮助解决，此人便被称之为“掌渡人”。

“至于你们带回来的那条鲛人，”宗主顿了顿，对祝欢道，“她说她想见你。”

室内兰花盛开，暖气氤氲。

村长恢复了她本身的模样，金白色的长发，在阳光下似镀了层金边的鱼尾，看上去神圣又柔和。

“我见过你。”她忽然开口，“在阿鱼的记忆里。”

祝欢一愣：“可我那时并未出生，阿鱼姑娘是记错了吗？”

“不会。”村长笃定。“鲛人的鲛珠里存着其生命中所有的记忆，阿鱼死后，我便融合了她的鲛珠，接取了她的记忆。”

“对阿鱼来说，你是她的恩人，这次在繁锦村，也是因为不想拉你下水才把你当作祭品扔进海里，抱歉。”

所以村长……不，是阿鱼，她知道谢灼会在那里等着她，且恶灵不会伤害她?

“阿鱼和我……曾经的我，是何关系？”还有，她和谢灼又是什么关系？

村长摇头：“不知，阿鱼的记忆很模糊，我只看见一个你。”

祝欢越来越迷惑了，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被雾气遮住。

“为何告诉我这些?”百思不得其解，她又问。

明明她和她除了阿鱼和繁锦村一事外一点瓜葛都没有。

“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她这些年因为自私付出了代价，阿鱼死了，她痛失所爱；

她因固执要复活阿鱼，生生锁住无妄海万千魂灵，让它们不入轮回，不得超生；

她的执迷不悟差点害死一个依赖她的少女，困住了阿鱼的灵魂，也困住了她自己的心。

……

“若是能再重来一遍，我宁愿我没有预见未来。”

鲛人纯洁无瑕的身躯变得透明，点点浮光四溢，一滴半润的珍珠悄无声息地坠落席间，与那破损的，还散着光的鲛珠一起，挨得很近。

“神若有灵，愿天下有情人都终成眷属。”祝欢默默道，“村长和阿鱼，不要再错过了。”

……

她一出来，便与一个熟悉的人打了个照面。

“闻将军。”

闻迢远也与她行了个礼，去找宗主。

“闻将军也有事吗？”

离人疏插嘴：“估计来找他媳妇吧？”

宗主声音不大，但祝欢耳力非常，能听清他的话：“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年轻气盛的，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是这么用的吗？人家是妖，你是人，你俩没好结果的。”

闻迢远却很执拗：“那又如何？用我这短短一生陪她，对我来说已足矣。”

宗主咋舌：“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小子这么深情。”

他又叹气，“罢了罢了，随便你们吧。你家那位伤了灵魂，只能慢慢修养。”

“多谢。”

少年将军向宗主行礼，带着他的妻，从尘世中来，往尘世中去。

“尘缘已尽，恩怨未果，日后难生欢啊！”宗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气摇头。

……

祝欢回了宫中，听国主道闻小将军一回来就走了，手里还抱着个东西神神秘秘的不让人看。

祝欢心想:“这要说是他的妻子不得吓死个人。”

不久之后，祝欢便听说这位闻小将军功德圆满飞升了。

战场之上，狼烟四起，金光庇身，飞升成神。他成了明安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