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 二

自语：“天呀，这些都是什么呀？要不然我还是算了吧……”

茹争流看她紧张得脸都红了，搭话说：“别听他们说这些，他要是画得好，怎么不去考美术系呀，那不是胜算更大，他干嘛要考导演系？”

小圆脸女生听了这话神色舒缓了些，对她笑：“我没学过艺术，什么准备都没有……有点紧张。”

“我也紧张，不过紧张也没用。我平省来的，你哪里人？”

“我兴市的呀。”

……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紧张情绪缓解了些。

很快开始考试，每个学生进去几分钟，出来的人从另一条专用通道离开。

茹争流观察他们脸色，好像都不太好，心理压力更大了。

好不容易轮到茹争流，进了考场一看，好家伙：教室里密密麻麻坐满了老师，后头的不算，“凹”字的最前端那一排就有十几个老师，只给考生留了两三平米那么大个空间卡在里头——这场面压力也太大了。

有人引导她站在那块空地上，刚核对完身份，在座一位老师就问：“你看过什么书？”

茹争流选了几本当时比较流行的作品和一些常见世界名著列举。

话还没落音，另一位老师紧接着问：“你对‘双百’方针有什么看法？”

刚回答完，马上就有另一个老师问：“文学界的三苏指的都是谁？”

这个比较简单，她回答完刚松口气，紧接着一个老师又问：“你对禅宗怎样理解？”

……

各种问题，劈头盖脸砸来，五花八门，毫无规律可循。茹争流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只能凭着平时的积累把知道的尽量简洁清晰地说出来，到结束的时候，她脑子里嗡嗡响成一片，一时之间根本想不起刚才老师都问了什么，自己又是如何作答的。

出了考场的门，她头还是晕乎乎的，怪不得刚才出去的考生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料想这会儿自己也是脸色苍白。

她在自己车边站了一会儿，尽量回想刚才自己的回答，这会儿平静下来觉得答得还行，客观知识点都没错，主观题表现就不好说了。

正想着，出场通道里走出个女生，边往外走边抹眼泪，等她走到茹争流旁边，已经哭得满脸泪痕像个小花猫。

茹争流一看，这不就是进场前在自己旁边害怕的那个小圆脸女生嘛。

那女生看见她看自己，就有些不好意思，停了一下，抽噎着走到她旁边来，问她：“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八角连营，下一句是什么？”

茹争流想都没想就说：“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女生嘴抿成一条缝，嘴角抽了两下，“哇“一声大哭起来。

茹争流就有些后悔，不该嘴这么快，连忙劝她：“这种客观题，其实参考性不大，都是知识点学过就会，没学过就不会，各地教材又不一样。我看他们考的主要是平时积累，一两个知识点不会不算什么的，你不要太担心了。要是客观题很重要，那还不如出一份卷子就完了，他们做成面试的形式，肯定主要是看综合素质。”

女生好一点了。

茹争流继续说：“你看你气质这么好，一看就家教特别好，说话声音又好听，这些多加分呀。”

女生泪眼婆娑，抽噎着对她说：“谢谢，我感觉好多了。”说着又哭了起来。

两人一起往校门那边走，刚望见校门，就见一个穿着藏蓝制服戴着大檐帽挺帅的小伙，坐在一辆军绿挎斗摩托上冲她们招手。

茹争流定睛一看，帽檐儿上戴着国徽。

姑娘对她说：“我表哥来接我了，再见。”说着一路小跑到小伙儿那边。

茹争流远远看她和小伙儿说着说着话又哭了起来。

初试成绩出来得很快，第二天一大早，一群考生等在校门口宣传栏旁边，不一会儿来了个老师贴上几张红纸。

人们一哄而上，茹争流在后边蹦了又蹦，无奈个头有限，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