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仙

传闻，霓州有一仙脉，劈山断河蜿蜒而出，一面万里雪飘，一面千里沙野，其间隔绝世间，山清水秀，很是奇妙，曰苍衍。

又闻，苍衍有位仙师，执长剑，破长空，飞腾万里恰似真仙下凡，是这世间为仙者第一人，其名，裴子鹤。

“什么鹤，我看得了，是只癞皮狗还说的过去。”

再添一闻，这会在这骂骂咧咧的正是传闻中大仙师裴子鹤的弟子，其名，洛云声。

作为苍衍仙门最大的闲人，洛云声近日自己学会御气飞行了。

就是......算不得太精通。

一面飞着，一面又跌着滚着下的山。

苍衍山所处的山脉于沙地和雪天的交界处，仙雾缥缈，鲜为人见。

而这片荒境的入口有片绿洲，绿洲里头有个镇子，来来往往许多商客，自然也少不了那些来求仙问神的。

洛云声就那狼狈样子，灰头土脸的到了小镇。

她拍了拍满脸满身的尘土，满不在乎，只一头扎进心心念念的糖水铺子。

三年前她路过这里去拜仙，就馋这一口甜，可有个秃驴却不让她停。

她本生在青岙国一官府人家，祖上是位大官，洛这一姓随娘，爹是上门女婿。

说句不中听的，就是倒插门。

洛家到她父母这一辈早就衰败了，父亲做了个小商官，家里有些小钱，寻着如今的“金银热”把这家继续营生下去。

但是洛云声这姑娘是朵奇葩，十五六岁的女孩都要好，偏她不。

娘要她学习女工她想学骑射，要她做大家闺秀她想行侠仗义，要她好好闺中待嫁她想云游四方。

不过这一家子没人理会，觉着她脑子有病。

不但如此，娘总破她冷水，在外人面前取笑她，让她抬不起头做人。

娘说她没心没肺，她就真的没心没肺一回，铁了心离家出走。

顺便拉上了城里开设私塾的秃驴。

洛云声爱做梦，梦里有仙人抚剑、有金壁高墙。

娘说她中了邪，还要请道士驱邪，但是没请。

只有秃驴相信她的话，还告诉她真的有仙人，而且还有特大的一座仙山。

气派。

那天是个雪夜，爆竹声炸的黑夜通天绚丽，舞狮子唤来了除夕。

那秃驴牵了头驴，两个人就这么别别捏捏的上路了。

就这般，从易州走到了霓州，从人流走到了荒境，走了大半年的路程。

讲真的她那会真怕那秃驴是忽悠她，或者半路把她卖了。

直到真来到苍衍山脚了她才松了口气。

“哟呵，好大一座山呐！”

可是这口气可不让她松太久，又开始倒吸了起来。

这秃驴告诉她拜仙要心诚，她点点头听着。

所以挺进九霄间的高山，要自己爬。

她点点头......什么玩意？

说笑呢吧？

真爬。不带山路的那种爬。

她觉得那秃驴也不把她当人了。

哭爹喊娘的习惯她没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往地上一趟。

夹在沙地和雪天中间，她是左边脸燥、右边脸僵，心里还难受。

“行了姑奶奶，爬吧，这仙脉能找着不容易。”

她还是不动，两眼一闭，装作死人。

“这不你说要来拜仙，不做凡夫俗子，忍一忍就成仙了，赶紧起来。”

喊也喊不动，那秃驴就上手拉。

就这样把她硬生生地拖到入山口。

“请吧。”

头顶的太阳挂着，太刺眼，刺的洛云声睁不开来，只能眯着眼看。

她躺在地上看秃驴，那秃驴在她视线里倒挂着，别的没什么，就是他那脑袋球跟发光了一样，让人看了想发笑。

“生爬啊？”她带着笑腔问。

“嗯啊。”

“你不去啊？”

秃驴不去，洛云声一个人爬，笑不出来了。

他还好心的给洛云声留了把匕首，爬山的时候用来卡在那些石峰中间，能撑把力。

说保她不失手摔下来。

不过摔不摔下来还真保不齐。

洛云声这生来的霉运自己早就习惯了，用她自己的话安慰自己，就是天将降苦难于吾也，别人降不到吾降到了，说不定多吃点苦头能讨到好处。

变样的福气。

这样想着倒也甘心，左腿一迈、右脚一蹬，骂骂咧咧地上山了。

骂骂咧咧的就又是大半年。

但这仙山就是仙山，妙。

她自己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往前，还以为是刚上来没几天。

确实是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