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始终是你的过往与没有你的前路
“不可能……他明明……”徐艺楠此时心跳极快,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加速,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汪绻看着她,本来想扶她起来,最后还是没有,只是缓缓开口说:“苏林渐,真的只是一个你想象出来的人而已。你想要他代替江簌,成为你新的情感寄托。原来我以为你已经没事了……抱歉,我们应该更关注你一点的,艺楠。”
“不是这样……”
“艺楠,你看看家里的墙上,挂的是什么?”
徐艺楠愣愣地抬起头,环视饭厅,再走到客厅,她回过神来。
墙上挂的是几年前得奖的那组画。
她曾对苏林渐说过的,自己已经记不太清的那些事情,一点点地开始在脑海里回放。她有关于苏林渐的记忆,也慢慢开始变化。
葬礼那天,是她自己在大雨里,坐在墓碑前,又说又笑。
她经常拔打着一个空号,对着手机聊得很起劲。
高考后一连十几个夜晚,她散着步自说自话。
从头到尾,都只有她,而没有什么苏林渐。人是需要将情感寄托在其他人或物身上的;尤其是当情感寄托对象是人,但这个被寄托情感的人消失不见的时候,寄托情感的人或者会死撑着,保留这份情感;或者转移对象,重新把情感洗刷一遍,再寄托到一个新的人的身上。徐艺楠既有保留,也有转移;但归结底,苏林渐毕竟只是,江簌,的一个影射,而己。
意识到这里,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地都几乎真的以为她不喜欢江簌了。
“艺楠?艺楠?”几人围在她身边,呼唤声将她从纷乱的思绪里一把拉起。
"对不起,大家……大家先吃吧,我出去一下。”徐艺楠慌慌张张向几人鞠了一躬。觉得眼睛一热,就转身到门口换了鞋,解掉围裙扔一边,跑出了门。
“你去哪儿呀?”舒语今急得站起来,想跟上去。
“好啦,随她去吧,”林绪忙拉住她,“她不会做傻事儿。”
“她自己会想明白的。”汪绻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
徐艺楠心里情绪复杂起来,只觉得鼻子酸得奇怪。手不自觉地一次次按着电梯的下行键;进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钮,心里着急得要死。看着电梯内部的样式,她不禁回忆起来,她和江簌一起坐过许多许多次电梯。
出了楼,她没太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只是跑得很快,跑到了小区外的公交站台,略等了两分钟,等到了一班车,她迈了上去,没什么人;司机也还是那个在第三时空袭击过他们的司机。她坐在了他们曾经过的位置上,想起了江簌曾说过的话许多许多。
街景慢慢开始变化,虽然七月盛夏的晚上七点半还很明亮,没有一点天黑的意思,但霓虹灯己经亮了。街上很热闹,人们将开始夜生活。公交车开得不快,但路过她和江簌去玩过雪的公园时,她更觉得眼眶湿润了些。再不久,又行驶到了她和江簌的高中,她想起最初有交集的时候,在连续几次的落日余晖里,在那个楼顶,江簌一次次地劝她、救她,不厌其烦。转了个拐角,她又看见那家奶茶店——在那里地把江簌推进了第一次出现的时空门。
换乘两次,地又路过了江簌带她去过的游乐园,看见那个仍在运行的摩天轮。她在摩天轮上看过了江簌为她造的那场烟火。这一段路的视野很开阔,远远地可以望见中心商贸大厦,高耸而美丽,只是在那上面确实留下太多不美好的回忆。
终点站,南郊。过时天色总算暗了一点,月亮升起来了,太阳还没落尽。
她朝着一个方向狂奔:南郊公墓。
跑着熟恶得不能再熟悉的路线,越是接近那方墓碑,她越觉得视线模糊。这是她第无数次站在这墓碑前,只是这次她手里没有鲜花,身边也没有站着她想象中的某某某,她只觉得双腿发软站不住,就跪坐在墓碑前,抹了抹眼睛,问:“江簌,你在吗?”
耳边没有回答,他的声音绝不会再响起了。
徐艺楠直到此时,才真切地感觉到,江簌已经不在了,真的不在了。她多想可以听到一句“我在”,只有句话,才能使她真的安下心。
“对不起……江簌,对不起……”说过了这句话,她再也不能开口,喉咙里只剩下了哽咽。
因为她的自我封闭与欺骗,而被关锁住的,如今已经迟到的眼泪与悲痛,毫无顾虑地撒着野般地在她的脸庞和心上肆虐起来,她失声痛哭。长久以来,自己口声声的“一点也不难过”“对江簌没有感情”,现在是究竟有多么可笑呢?
那方墓碑静默地立在那里,它或许也有话想对女孩说,可是不能。
如果可以,这方墓碑的主人愿意擦掉墓碑上本属于他的那些用以证明身份、证明这世界上有人会记得他的字句,他愿意在墓碑上写,“我不怪你,不要难过,我在”,这话只是为了给现在大哭着的女孩看,告诉她,没关系,不怪你,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