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第十八日

时影问：“除非什么？”

朱颜直言不讳：“除非师父，想食言赶我下山。”

重明捂着额头插话：“小朱颜，你这话就不对了。堂堂九嶷山少司命，怎么可能食言对不对？你这赤族郡主可是在天下人的眼里，靠自身实力通过选徒比试，堂堂正正赢得首徒的对不对？”

“对！食言而肥，少司命这身姿，肯定从未食过言。”

“噗呲——”

重明大乐。

这小影子经常让他吃瘪。风水轮流换，也有他被人话赶话吃瘪的一天。

这九嶷山少司命，玉树临风，一身广袖长袍仙气飘飘，被这朱颜一顿夹枪带棒，逼得有些狼狈：“我何时食言过？”

朱颜笑意盈盈：“那当然没有。既然当众说了，听学时满收我为首徒，师父自然不会食言。是吧？”

时影虽有心再问明白，当初混沌里朱颜口口声声的师父是谁。但既然已无命劫之忧，这朱颜于术法一途又肯努力，还是名正言顺的选徒比试首徒，于情于理都不会再赶她下山了。

时影道：“可作为我的徒弟，会很辛苦。我于术法一道，授学很严格。你可吃得了苦？”

朱颜闻言，恭恭敬敬行个礼。

“朱颜见过师父。我不怕苦，也不怕累，能做少司命首徒，是我朱颜三生有幸。”

这师徒二人也算默认了师徒关系。

旁边的重明心满意足。

这小影子一生实在苦了点，既然已没有命劫之忧，那这朱颜留于九嶷山中做首徒，陪伴小影子也是不错的。他还从来没见过，有谁能让小影子如此动容，甚至颇为纵容。

“对了，师父。我有一份礼物，欲送给你。”

想到了什么，朱颜掏出一支青玉制作的毛笔，递了过来。

时影一愣，连忙接住，果真见它是自己旧物。

幼时在嘉兰宫中，母后用他的胎发制作的第一支笔。

“你从何处得来？”

朱颜只道：“有人托我转送给师父。至于谁，师父也不用问了，我答应了对方不说，就绝不会说的。”

话是这样，时影却也猜到了几分。

在这九嶷山上，能够拿到他当初身为空桑世子的旧物，又与朱颜有交情的，也就只有青罡了。想必青妃派他前来，欲以此旧物确定自己身份。只是青罡还未行动，青族已经大祸临头，委实没有再继续的必要。

时影珍惜地抚摸这母后留于他的笔：“既然如此，那替我转达谢意吧。”

“遵命，师父。”

时影道：“你也不必如此规矩。”

朱颜得寸进尺：“作为少司命首徒，每日听学后，可来清修殿学习术法吗？”

“你想学什么？”

“都想学。”

时影将笔放好，这才来到朱颜身前。

“既然今日学了灵识，那你就先修炼灵识。重明。”

正抱着水镜左看右看额头消肿没有的重明茫然抬头。

这师徒俩说话，怎么还喊他呢？

时影道：“你若无事，回你帝王谷吧。”

这白袍大神官眼神里，明晃晃透出碍事两字。

重明：“……”

行！

他万古神鸟，这就给少司命乖首徒腾出空间，让与她修炼！

重明气鼓鼓走了。

这清修殿内，朱颜从旁拿了个蒲团到打坐修炼的师父身边。反正师父没有出声，那就是默认了。

朱颜将灵识草环戴上手腕，开开心心和时影并排打坐。

时影手腕上的草环规规矩矩，证明主人已经入定。朱颜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忽然又起了身。

“师父。”

时影并没有回应。

灵识草环也没有反应。

朱颜看着他清俊的脸。

前生她知道得太晚，伤师父又伤得太深，甚至来不及与他好好做夫妻。

“时影……”

朱颜呢喃。

少女从背后抱住了这九嶷山尊贵的少司命，她偏过头，温软的唇落在了雪衣神官的侧脸上——

一阵金光闪过。

这殿内异动惊扰了入定修行的少司命。

时影睁开了眼。

就见自己怀中，一只白色的小兽正睁大了眼看着自己。

时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