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第三日

清修殿。

水镜上倒映出青罡和朱颜的身影。

看到穷奇被两人联手智退，白袍广袖的少司命这才松开握住的拳头。

“小影子~渴死老夫了。”

殿门光影一闪，重明脚步轻快走了进来，他一把捞起时影案几上的洗笔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后，脸上还是止不住的笑。

整只鸟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子愉悦。

时影奇怪看他：“你去哪了？这么开心？”

重明当然不会说，他偷偷去把小影子的命劫之女，一把子扔回了千月峰峰底，一吐之前的郁气。

爽快！

开心！

扬眉吐气！

他想站在树枝上哼小曲儿！

时影不再理他，看着水镜沉思：“那穷奇本在深山，怎么偏被这两人撞上了？甚至青罡用了法术瞬移，也被找到了藏身之处。”

“哦，老夫刚刚看到，那风、雨两位司空在吹哨，没想到是在指引穷奇……”重明尾声消失在时影的视线里。

“你怎么看见的？你方才去哪儿了？”

少年的目光压迫感十足，作为上古神鸟，重明也不得不屈服于这九嶷山少司命的威压之下，语气弱弱：“老夫……老夫方才去了千月峰，把那臭丫头扔到了峰底……”

难怪。

难怪明明朱颜速度最快，最后竟然莫名遇到了被穷奇缠斗半天的青罡。

时影脸沉了下来：“原来你们是这样干涉选徒。”

重明不由后退了半步。

“九嶷山律，干涉选徒需要受罚。那老夫就惩罚自己，这一个月都不在树上睡觉，在床上睡觉好吧？”

反正那臭丫头重头再来，势必赶不上趟，说不准连千月峰峰顶都到不了，明日就打包回家。那他睡一个月床又何妨？

时影心思却转到了风、雨两位司空那里。

能唤动两位司空干涉选徒的，必然只有大司命。

尊上……到底是何意？

时影掠过水镜，却目光一凝。

那刚搏斗过穷奇的密林里，一股如有生命的黑烟向朱颜、青罡两人爬了过去……

“重明，你来看看，这是何物？”

重明凑到水镜前，震惊不已：“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混沌？它应有数百年未曾现世，为何突然出现于此？”

时影若有所思：“穷奇正在历劫，难道这混沌，就是穷奇之劫，追随它而至？”

“混沌始于开天辟地之前，乃自古怨气凝结而成，不在任何术法体系内，就连昔日的星尊大帝也拿混沌无可奈何。别说他们两个了，恐怕你和大司命都不是它对手。”

重明正解释着，转身却发现，这空荡荡的清修殿内，早已不见了那少司命的身影。

***

而千月峰密林里。

朱颜脸色大变，拉着正在疗伤的青罡狂奔。

哪知道两人脚步一动，那混沌也加快了速度，只是须臾之间，就从远处蔓延而来，朱颜只来得及一掌推开青罡，任凭自己被混沌无数的虚幻之手拉扯着吞噬。

“重明！！！你个混蛋！”

再一次被这混沌吞噬，朱颜只想把那只鸟再扒一次毛！

她明明都已经避开了穷奇路线，被重明一抓一扔，又命运般撞上了穷奇和混沌。

奇怪的是，上次她被混沌吞噬，并不是在这密林之内。为什么还是遇上了混沌呢？

想不明白，朱颜就不再想了。

入目一片黑色。

再来一次，她依然目不视物。

当年她全靠师父搭救，迷迷糊糊就过了几关，逃了出去。眼下她又入了这混沌，却是不知道当初怎么破的阵。

“咦？”

这混沌境内，却是响起了一个疑惑的声音。

黑暗中，有什么不断撞击她身体，朱颜伸手一挡，却一片虚空，憎恨厌烦情绪，却在身体里，心境里不断滋生……

那咦了一声的声音，在这虚空响起：“这世上哪里有亲手杀死师父、亲手杀死爱人两次的人呢？”

黑暗中，朱颜身体一僵。

“他那么爱你，为了你脱下了神袍，走了万劫地狱，你又是如何对待他的？”

“这苍生又与你们何干？这骂他唾他的世人，不值得他救是不是？你却为了这骂他唾他的世人，亲手杀死了你最爱的人？”

“他的心，痛不痛呢？”

朱颜低头，黑暗中看不见自己的手，她却似乎感受到了当初师父血染手心的触感。那温热的血，从玉骨刺入的心口缓缓流出，灼得她手脚发软，跪在了地上。

“你为何不随他一起去呢？你杀了他两次，把自己的命赔给他，不好吗？这芸芸苍生里，早就没有了他。看，他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