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妻四妾
闻宪英踩在脚下狠狠碾压,他的脸变得扭曲狰狞,用愤怒到颤抖的声音叫道: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必须还我!”
闻宪英愣了一下,随后冷笑一声,从腰带上抽出匕首,锋忍的寒光就像当初那山匪生前看到的最后光明。
达兰托起初以为她要杀自己,心碎之后甚至做好了引颈就戮的准备,但下一刻匕首却被塞到了自己的手里。
闻宪英握着达兰托的手抓住匕首,架到了她自己的脖子上,利刃压住了她跳动的脉搏。
达兰托全身僵住,不知该做何反应。
“我的命在这儿,你可以来取。”
闻宪英请达兰托杀了自己。
“当啷”,匕首掉在了地上,达兰托向后倒坐在地,他用绝望、无可奈何的目光看着闻宪英,被她的残忍和冷酷击溃,狼狈逃离了这里。
闻宪英的胸脯剧烈起伏,她突然感到喘不上气来。
看着达兰托消失的方向,她瞪大了眼睛强压下涌起的酸楚。
闻宪英从地上抓起匕首,缓缓别回腰带,她感到后悔,想要挽回这一切,甚至出声唤达兰托回来。
但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延嘉殿内,陈昭仪以手撑额,愁眉不展地看着旁边哭得上起不接下气的侄女兼小儿媳陈宁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董嬷嬷半跪在陈宁婺身边,将她搂在怀里安抚,用手绢为她拭去泪水。
自前天陈昭仪传谕宫外为郑王纳闻家长女为侧室开始,陈宁婺就整天泡在泪水中,完全不能接受丈夫纳妾,从王府闹到了宫中,若不是陈宁婺的母亲和董嬷嬷拦着,她非得闹到皇帝面前去。
陈昭仪虽然埋怨陈宁婺有失体面太过任性,但她也觉得有些对不起陈宁婺。
起初,陈昭仪见邵令恒来找自己商量这门婚事,她本来是绝对不同意,一个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的女人,哪里配得上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做妾。
邵令恒解释了原委,陈昭仪得知那闻家的长女居然是营救邵令慷的有功之臣,更为讶异——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怎么能干出这种事?陈昭仪更确认闻宪英不该入王府,但邵令恒表示纳她入府对他们的谋划有利,陈昭仪不懂这些前朝的角力,但了解邵令恒并信任她,最终陈昭仪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
这些事情陈昭仪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给陈宁婺听——毕竟她没有搞明白,只能反复强调女子的三从四德、夫为妻纲的大道理。
陈宁婺却哭得厉害,完全听不进去劝,顽固地留在延嘉殿内企图逼陈昭仪推掉这门婚事。
气氛僵在了当下,陈昭仪只好沉默以对,等陈宁婺哭声稍歇,趁机语重心长道:
“好侄女,男人三妻四妾是迟早的事,那闻家的女人出身不如你,你就当买了个花瓶放家里,不喜欢便摆到看不见的地方就是了,何苦把场面闹得这么难看呢?”
听到这话的陈宁婺明显不服,杏眼含怨,刚要张口反驳,却先呕了起来。
“哎呀!”董嬷嬷惊呼一声,侍女手忙脚乱上前收拾。
陈昭仪焦急道:“这是怎么了?传太医,快去传太医。”
“回昭仪的话,”董嬷嬷阻止道,“不用麻烦太医了,郑王妃这是有喜了。”
这话如一记闷雷劈下,炸得在场的人不知所措,陈昭仪更觉无所适从,在陈宁婺的抽泣声中更感愧疚。
“这、这是……好事啊,怎么不早说呢?”陈昭仪勉强笑道。
董嬷嬷回道:“月份尚早,本想稳妥点以后再告诉您这个好消息,只是王妃孕中反应强烈……”
话未说完,就见内侍进来传话:“启禀昭仪,郑王殿下求见。”
陈昭仪看了儿媳妇一眼,“让他稍候,等会进来吧。”
董嬷嬷会意,赶紧搀扶起陈宁婺去到内室。
“为什么要让我躲?我要见他,当面问纳妾的事。”陈宁婺倔强道,却被董嬷嬷强行架走。
董嬷嬷小声劝道:“您哭成这样,要顶着一张大花脸见殿下吗?”
陈宁婺心中的气瞬间泄了半截,低头看邋遢的衣服,只好承认董嬷嬷说得有道理。
邵令慷本以为会看见陈宁婺,进来时眉头紧蹙,进来后环顾一圈,这才神情稍霁,规规矩矩地朝陈昭仪行礼问安。
每每看到小儿子如此礼数周全,陈昭仪欣慰之上更多是心痛,母子分离多年,到底是伤到了感情,邵令慷并不与她亲昵,以至于陈昭仪想要弥补关系也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你同母亲讲什么规矩啊,来来,坐过来。”
陈昭仪主动牵起邵令慷的手,拉他坐到自己身边,邵令慷略显不安,悄悄把手抽回来,陈昭仪脸上闪过一丝痛苦,随即报以更温柔的笑容,招呼宫人奉茶上点心。
邵令慷问候过陈昭仪,提起了陈宁婺,“听说表姐在这儿,怎么不见她?”